第!卷第"期
#$$!年"$月
经 济 学 !季 刊"
%&’()*+,(,-’+./)012034
5,36!#7,6"
8+1,920##$$!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双边市场中的银行卡组织
王学斌!赵!波!寇宗来!石!磊"
摘!要!本文研究了双边市场中的银行卡支付系统#其中的银行卡组织
和商户都拥有垄断力量%在未考虑商户竞争的基准模型中#本文
银行卡组
织征收的双边费率与其在双边的固定成本支出和双边所获得的便利程度皆正相
关%在拓展模型中#本文采用豪泰林博弈刻画商户之间的竞争#为了争夺市场
份额#商户愿意接受的最高费率是其自身的便利和消费者的平均便利之和#这
使得银行卡组织可以不向消费者收取刷卡费乃至提供补贴%
" 王学斌#上海大学国际工商与管理学院经济系%赵波(寇宗来(石磊#复旦大学经济学院中国社会主义
市场经济研究中心%通讯作者及地址&石磊#上海市邯郸路##$号复旦大学经济学院##$$MOO’电话&
!$#""!C!M#!"$’*@-)’3&R&’32’!G/<)(626+(%我们感谢陆铭(陈钊(王永钦(樊潇彦和贺振华(王一凯#
尤其是宋铮和匿名审稿人富有建设性的批评意见#当然文责作者自负%
!!关键词!双边市场#价格结构#银行卡
一!引言和文献综述
#$$O年"#月#上海的永乐家电率先拒刷银行卡#随后该风波蔓延到了温
州(成都(杭州等地#在商界(政界和学界都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争论%罢
刷风波的背后是银商之争#商户若接受消费者刷卡支付#则需要向银行卡组
织缴纳一定的费用#在中国#其费率大约占交易额的"E+#E#行业不同#
费率会有所差异#但消费者是不需要为刷卡而额外付费的#并且有时还会因
刷卡而获得额外的奖励#这些奖励归根到底还是来自于商户#商户不堪高费
率之负而怨声四起#以至于罢刷抗议%该风波最终以双方的妥协而得以平息#
银联降低了刷卡费率 !降幅并未有商户所要求的那么大"#商户结束罢刷%其
实银商之争并不是中国不成熟的银行卡市场才有的产物#在西方成熟的银行
卡市场#其商户费率为#E+OE#银商之争同样剧烈%我们在本文所要回答
的首要问题就是为什么商户会被征收高额的费率而消费者则不$这会对社会
福利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为什么中国和欧美的费率差异会如此之大$
世界上的银行卡组织可分为两类#第一类以 5‘QJ 和 ])R120%)0<为代
#它们只是其会员银行的缔结组织#又被称作非营利 !(,1@G,0@X0,G’1"组
织#并且其一直在吸纳更多的会员银行#所以这一类被称作开放的银行卡组
织#另外需要说明的一点是#5‘QJ和 ])R120%)0<只做发卡业务#并不做收
##D!! 经 济 学 !季 刊" 第!卷
单业务#而是将其外包给专业的第三方收单机构’第二类以运通 !J-20’+)(
*_X02RR"为代表#包括发现 !L’R+,b20"(大莱 !L’((20%3/9"等#它们由一
家独立的银行所拥有#并无其他会员银行参与#当然它们既做发卡业务#也
做收单业务#因而被称作封闭的银行卡组织%中国银联的主要股东是四大国
有商业银行#它颇类似于5‘QJ和 ])R120%)0<#也是一个开放的银行卡组织#
但与之不同的是#它也自己做收单业务#也就是说#它的收单行和发卡行都
是其会员银行%在开放的银行卡组织中#商户的收单行 !)+d/’020"所收到的
商户折扣中的大部分要上缴给刷卡交易的消费者所签约的发卡行 !’RR/20"#
这部分费用被称作交换费 !’(120+&)(>2G22"#中国银联也存在交换费’但是
封闭的银行卡组织中#由于发卡行和收单行都是其自身#因而不存在交换费#
只存在商户费率%
本文主要研究了一个垄断的银行卡组织 !封闭的和开放的"最优费率的
决定#而没有考察银行卡组织之间的竞争#关于平台竞争的文献请参阅%)’3@
3)/<)(
!#$$C"%商户和消费者加入银
行卡组织的基本目的是为了获得便利&消费者持卡可以省却从 JU] 取现的
时间成本和避免携带现金的不便#商户接受卡可以省却处理现金的成本(规
避收到假钞的欺诈行为等#这也是H)_120!"ADO"所关注的问题%对于消费
者来说#一张拥有大量签约商户的银行卡总是比较有诱惑力#对于商户来说#
一张发行量巨大的银行卡总是比较有吸引力#因而消费者和商户的行为具有
强烈的间接网络外部性#这是一个典型的双边市场#银行卡组织作为一个支
付平台将消费者和商户都吸引到平台上来%消费者和商户能从用卡中获得便
利#但是他们也导致了银行卡组织固定成本和边际成本的增加#因而消费者
会被征收刷卡费#商户会被征收商户折扣%在一个封闭或开放的银行卡组织
内的各种费用和成本关系如图"所示%
在未考虑商户竞争的基准模型中#我们证明双边的费率与其获得的便利
程度和导致银行卡组织所增加的固定成本正相关%在拓展模型中#我们遵循
=,+&21)(&1!#$$M"的研究#以豪泰林博弈模型考
察了商户的竞争#为了争夺市场份额#商户愿意接受的最高费率是其自身的
便利和消费者的便利之和#商户能够承受较高的费率的事实使得银行卡组织
可以不向消费者收取刷卡费乃至提供补贴%但这并不意味着消费者只获得好
处而无损失#高额的商户费率提高了产品的价格#在 7,@Q/0+&)0>2=/32下#
便利程度较高的持卡消费者的福利水平提高了#而便利程度较低的持卡者和
现金支付者的福利水平降低了#后者为前者埋单%
在运通(发现这样的独家银行拥有的封闭的银行卡组织中是不存在交换
费的#因为它们在消费者和商户这双边都具有垄断力量#所以它们在双边都
可以实行垄断定价%开放的银行卡组织有两类#一类以5‘QJ和 ])R120%)0<
为代表#其会员银行仅做发卡业务#而将收单业务外包给第三方独立收单机
第"期 王学斌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A!!
图"!银行卡组织费用示意图
构#本文称之为外包模式’一类以中国银联为代表#其会员银行既做发卡业
务#也做收单业务#本文称之为银联模式%交换费是由银行卡组织制定的#
因而是实现其会员银行利润最大化的工具#这是交换费的本质%具体说来#
在银联制下#在消费者一边#由于银行的区位差异#会员银行及银行卡组织
依然拥有垄断力量’但在商户一边#银行的区位差异消失了#这一边几乎变
成了完全竞争市场#会员银行和银行卡组织丧失了垄断力量#所以银行卡组
织索性通过交换费将其垄断收益全部转至其拥有垄断力量的消费者这一边#
亦即发卡行一边来实现#这是银联模式下交换费的本质#并且银行卡组织可
以通过调节交换费达到跟封闭的银行卡组织相同的费率水平和费率结构%在
外包模式下#我们仅研究了银行卡组织将收单业务仅外包给一家第三方收单
机构的情况%银行卡组织可能有两个目标&其一是让收单机构获得尽量低的
利润#其二是保证其会员银行获得最大化的利润%但是银行卡组织仅通过交
换费来实现这两个目标是不可能的#因为收单机构和会员银行关于交换费的
决策函数是不一致的#显然#银行卡组织将只能保证第二个目标得以贯彻%
也就是说#银行卡组织在保证收单机构获得非负利润的约束下#使其会员银
行的利润达到最大化#并且此时收单机构的利润一定是正的%与银联模式下
一样#外包模式下的交换费的本质依然是银行卡组织将垄断利润转移至发卡
行的工具%在电信市场中#较高的交换费是电信厂商间的隐性合谋 !T)GG,(1(
=24)(总结性 !或许也是奠
基性"文献#买者和卖者总要通过一个平台进行交易#但并不是说#只要有
平台(买者(卖者就会构成双边市场%他们首先区分了 ,会员外部性-
!-2-920R&’X2_120()3’14"和 ,交易外部性-!/R)>22_120()3’14"#直观上讲#
会员外部性指的是某边上会员的增加会提高整个平台的价值#从而会使另一
边的会员都获得正的外部性’而交易外部性指的是一笔交易会使双方都获得
网络外部性#他们认为#在仅考虑交易外部性时#价格水平给定时#价格结
构的变化会影响整个网络的价值#也就说双边市场中#价格结构是非中性的#
科斯定理是失效的#但是科斯定理的失效仅是构成双边市场的必要条件#而
非充分条件’然后他们构建了一个包括会员外部性和交易外部性的模型#并
考察了最优的定价机制和交叉补贴等%J0-R10,(> !#$$C"考察了双边市场中
的三种市场形式&完全垄断的平台(多家竞争的平台但双边代理人只会加入
其中之一 !R’(>32@&,-’(>"(多家竞争的平台但双边代理人可以全部加入
!-/31’@&,-’(>"#均衡的价格水平和价格结构主要取决于两个因素&交叉外部
性的大小#哪边从平台中获得更高的效用#哪边的价格就会更高’收费形式#
即一次性收费还是按交易次数 !或金额"收费#当双边的交易不能被平台有
效地观察时 !例如会展中心"#平台就只能一次性收费#当交易可以被有效地
观察时 !例如本文研究的银行卡组织"#平台就可以按交易次数收费#平台总
是更偏好后者#因为后者的本质是一种二级价格歧视’当然R’(>32@&,-’(>或
-/31’@&,-’(>本身也对价格水平和价格结构有影响%
H)_120!"ADO"的文章是研究银行卡支付系统的开创性文献#他主要考
察的是银行卡支付方式给消费者和商户带来的便利#在他的分析中#有三个
第"期 王学斌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O"!!
假定&收单和发卡都是完全竞争市场#零利润条件成立’同质的商户接受银
行卡的目的不是为了与竞争对手抢夺市场份额’商户从银行卡中所获的便利
不会由于银行卡组织和自身的策略效应发生变化%其结论是交换费对银行卡
组织来说是利润中性的%=,+&21)(
&1!#$$O##$$M"
拓展了=,+&21)( !#$$C"的双边市场模型#假设只有一个封闭的银行卡组织#有/< 个
消费者#/8个商户 !或者我们将之理解为有/8个行业"#不失一般性#我们将
其均化为"’每个消费者都会与每个商户进行一次交易#若双方都加入了
银行卡组织#则消费者从刷卡中获得的便利Y< 是 /$#+<0上的均匀分布#商户
#O#!! 经 济 学 !季 刊" 第!卷
从接受卡中获得的便利Y8 是 /$#+80上的均匀分布#即消费者和商户的异质性
体现其对银行卡的不同评价上’由于银行卡组织甚少征收固定费用#所以我
们仅考虑按照交易量的收费#每笔交易银行卡组织征收的消费者刷卡费为
E<#商户折扣费为E8 #并且银行卡组织不能对消费者和商户施行价格歧视%
银行卡组织每吸收一个消费者所追加的固定成本为M<#商户为M8 #每笔交
易的边际成本为<#皆为常数%消费者和商户的决策是最大化其效用&XZ<\M<1O"8 \M81O">< #利润最大化的费率
水平总是大于拉姆齐最优的费率水平#并且M8#M< 越小#二者的差距越大%
由于费率结构是内生于费率水平的#所以社会者仅需规制费率水平#银
行卡组织就会自行调整到最优的费率结构%并且当社会计划者制定最高限价
S">时#易知双边的费率都会下降%下面我们来看费率结构的变化#银行卡组
织的规划变为,ZO[<"[O8 ’E">< # !+8 ’+<"++
’<
( !C"
!!首先看便利程度对费率结构的影响#令.Z+8[+<#6Z+8\+<#为了讨论
的方便#我们将6Z+8\+<固定下来#而仅令.Z+8[+<变化#则&
0!E">8 ’E">< "
0. #
S"> ’<’
M8 +M<
#
S"> ’<
( !!"
!!由于每笔交易所分担的固定成本必然大于M8\M<#所以S">[<[ !M8
#O!!! 经 济 学 !季 刊" 第!卷
\M<"*$是必然成立的#所以"*上式*$#说明费率的差异程度并不如便
利程度的差异那么大%
再看固定成本的大小对费率结构的影响#令)ZM8[M<#/ZM8\M<#同
样#为了讨论问题的方便#我们将/ZM8\M<固定下来#而仅令)#M8 ’M<
变化#则&
0!E">8 ’E">< "
0) #
+8 ++<
#
S"> ’<
*$( !B"
!!S">’<与!+8 ++<"1#的大小关系是不确定的#不精确地说#当M8和M<
中有一个较小或两者都较小时#上式大于"#固定成本差异的变动会导致更大
比例的费率差异变动’当两者皆较大时#上式小于"#固定成本差异的变动会
导致更小比例的费率差异变动%这其实就是命题"的推论在规制价格水平时
的特例%证毕%
!二"竞争的商户
Q+&-)32(R22!#$$#"放松了H)_120的第一和第二个假定#他强调费率结
构重在平衡持卡消费者和商户的需求’=,+&21)(&1
!#$$M"#我们以豪泰林博弈刻画商户间的竞争%稍微修正一下基准模型中的
假定#在商户一边有/8 个行业#行业的总数依然标准化为"#每个行业有两
个销售同质产品的对称商户$和"分布在一个长度为"的线性城市的两端#
单位运输成本为"#产品的边际成本为$#且商户不能对消费者的刷卡支付或
现金支付进行价格歧视O#消费者的需求是单位需求#且其刷卡购买一个单位
产品的便利Y<是/$#+<0上的均匀分布#消费者均匀分布在线性城市上#且不
同位置上的消费者的便利是随机的%
O 此所谓7,@Q/0+&)0>2=/32#世界上的大多数银行卡组织都有这种规定%
这是一个三阶段博弈&
"(银行卡组织制定双边费率%
#(商户选择是否接受卡#并制定产品价格%
O(消费者决定是否成为持卡人#并做出购买决策%
我们对这个博弈采用逆向归纳法求解%
命题D!商户可以接受的最高的费率为商户的便利加上消费者的平均净便
利#且与持卡者数量正相关%
第"期 王学斌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OB!!
证明!先求出没有银行卡组织时一对类型为Y8 商户的价格(产量 !市场
份额"(利润&
6O$ #6O" #"’!jO$ #jO" #"1#’!,O$ #,O" #"1#( !D"
!!当消费者刷卡费为E<时#加入银行卡组织的消费者人数依然为!+<[E<"1
+<#记做O<#未加入的人数为E<1+<#记做"[O<%
若$("均接受银行卡#其产品的价格分别为6$(6"#因为消费者可以同
时观察到两家商户的价格与其是否接受了银行卡#所以商户的市场份额与没
有银行卡组织时一样#仅由其价格差异决定&$的份额Z"#\
6"[6$
#"
’"的份
额Z"#[
6"[6$
#"
#商户利润为&
,$ ## "#+6"’6$#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