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池莉《她的城》谈女性写作的新走向[教材]

从池莉《她的城》谈女性写作的新走向[教材] 从池莉《她的城》谈女性写作的新走向 女性文学教学札记 王叶青 (湖南女子学院文学与传媒系，湖南长沙410004) 摘要:池莉《她的城》以广阔的生活场景、清醒的性别意识和深刻的反思力度呈现了女 性写作一个新的 写时代。种种迹象明，女性写作正以平静而从容的姿态，深入到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重 叙姐妹之邦，探寻 双性对话，获得性别身份认同，努力构建全新的性别话语，从而在实现女性自我价值的基础 上实现生命的丰富 多彩，思考人的全而解放及对人类的终极关怀。 关键词:女性写作旧常生活;性别话语;姐妹之邦 新世纪以来，多元化的文化背景与全球化的 文化语境促使中国的女性写作发生了根本性变 化。经历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与西方女性主义理论 “亲密接触”的精神融合，经历了“私人化”与“身 体写作”沦为被看低吟的性别体验，新世纪的女 J险写作开始走向了一个新的书写时代。一方面， 诚如埃莱娜.西苏所说的，“妇女必须参加写作， 必须写自己，必须写妇女”00，女性写作者从来没 有停止过对性别藩篱的突破以及对自身主体性的 建构，另一方面，各种迹象表明，女性写作己从上 世纪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从湍急逐渐走向深远， 具备了更为广阔的生活场景、更为清醒的性别意 识及更为深刻的反思力度。 “女性写作”概念的运用溯源于著名学者戴 锦华在《涉渡之舟:新时期中国女性写作与女性 文化》中的分析:“女性写作标识着对女性创作的 作品及女性写作行为的特殊关注，旨在发现未死 方生中的女性文化的浮现与困境，发现女作家作 品中时隐时现的女性视点与立场的流露，寻找女 J险写作者在男权文化及其文本中间或显露或刻蚀 出的女性印痕，发掘女性体验在有意无意间撕裂 男权文化的华衣美服的时刻或瞬间。; Czl本文所 要探讨的是新时期的女性写作走向。探讨女性写 作的新走向，必将离不开对女性作品与作家性别 意识的关注。女性写作的使命必将是在实现女性 的自我价值的基础上实现生命的丰富多彩，女性 写作的旨归必将是思考人的全面解放及对人类的 终极关怀。 一、女性写作植根于日常生活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女作家受西方女性 主义思潮的影响，以伍尔芙“一间自己的房间”作 为旗帜，大胆冲破与颠覆了男权文化的藩篱，逐渐 建构起了女性自我书写的空间。女性对自身独有 的性别经验的书写，冲破了长久以来的压抑，身体 以及与之相关的欲望、快感、非理性、潜意识成为 了写作的焦点，正因为如此，女性写作曾一度被沦 为“私人化写作，、“身体写作”的代名词，被“自 己的房间”所拘禁。进入新世纪以来，女性写作 有了明显的姿态转向。女作家逐渐从对自我身体 经验的迷恋转向对日常生活的探索，努力指认宏 大叙述话语的虚妄与虚假，正如申霞艳所指出: “女作家在书写普通人、边缘人、卑贱者以及介入 当下现实方面做出的贡献是新世纪文学中不可或 缺的部分。en [3]在这种转变中，女作家林白是最具 代表性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林白被认为是 “私人化写作”的代表人物《一个人的战争》、《说 吧，房间》等作品奠定了她的女性写作地位，但是 在《枕黄记》、《万物花开》、《妇女闲聊录》等几部 长篇的创作中，林白的创作视角和空间有了很大 的拓展，甚至发生了质的转变，正如她自己总结: “多年来我把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内心黑暗阴 冷，充满焦虑和不安，对他人强烈不信任。我和世 界之间的通道就这样被我关闭了。许多年来，我 只热爱纸上生活，对许多东西视而不见。对我而 言，写作就是一切，世界是不存在的。我不知道， 忽然有一天我会听到别人的声音，人世的一切会 从这个声音中汹涌而来。带着世俗生活的全部声 色和热闹，它把我席卷而去，把我带到一个辽阔光 明的世界，使我重新感到山河日月，千湖浩 荡。”[#]林白把自己从身体的迷恋和幽闭的状态 中解放出来了，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她创作中的 一个新元素:贴近日常生活。女性写作只有真正 植根于日常生活，才能有辽远广阔的发展空间。 池莉是当代中国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之 九‘他莉的出现，为爱情婚姻题材小说带来了 新突破。她沉着甚至可以说是残酷地撕裂着理想 主义的爱情神话，戳穿种种爱情谎言，让婚姻代替 爱情，展现了家庭婚姻在现实生活、女性人生中的 意义。”[5]从愉是一条河》开始，池莉开始走上女 J险主义创作道路。小说抛却了自恋和女性乌托 邦，以平实的态度涂抹出一条母性的河流，通过对 主人公辣辣20岁守寡到55岁死亡这段生命历 程的刻画，塑造了一位粗俗、平庸、大胆泼辣却又 实在、能干的母亲形象，完成了一段非凡的女性历 史的书写。《她的城》是池莉的最新力作。毋庸 置疑，这是一部女性写作与关于女性的力作。作 家把汉口作为灵魂的栖息地，在长江千年不断的 涛声中，深刻透彻地刻画了三代武汉女人的感情 与婚姻、痛苦与重生、现实与理想。在一定程度 七《她的城》代表了新时期女性写作的方向。池 莉在介绍小说的创作意图时这样写道:“现在物 质很高潮，精神很灰暗;从前政治很高潮，精神很 怪异。我生活在一个伪高潮时代，写真相就倍有 挑战性了。我很喜欢。我必须努力写真才民《她 的城》是写女人关系的真相„„”[0]真相即真实 的生活，女人关系代表她的写作立场。小说没有 起承转合的波澜起伏，节奏舒缓，如同涓涓细流， J漫慢将三个女人的汉口往事铺陈开来。三个不同 时代、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汉口女人，命运以特 定的形式让她们纠缠在一起。她们都承受着不同 的情感创伤，但是她们却都谈笑风生，和常人别无 二样。主人公逢春三十开外，内秀、文静，中规中 矩但也倔强，她念过大学，当过白领，由于和丈夫 周源闹矛盾，赌气到街坊好友蜜姐开办的擦鞋店 打工。店主蜜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寡妇，她泼辣、 豪爽、精明、自强，年轻时当过兵，曾经和丈夫在汉 正街做生意，是汉口较早的百万富翁，丈夫患癌症 去世后家境败落，最后和婆婆、儿子相依为命，在 祖传的当街房屋开起擦鞋店。蜜姐的婆婆是老汉 口人，解放前是大家闺秀，念过女中，嫁给资本家 后全国解放了，在政治运动中遭到无数次批斗，逐 步沦为一平凡市民，丈夫“文革”中自杀，并没有 让她失去生活的勇气，带着孩子熬到改革开放，骨 子里充满刚毅、容忍和善良。三个女人彼此理解， 相互扶持，带着伤疤所特有的美丽，像所有汉口女 人一般‘坐在大树下，在江边，在汉口，在她们的 城市她们的家，说话与哭泣”Ll。三个女性虽各 有不同的人生经历，然而却在精神上惺惺相惜，她 们是熙熙攘攘的汉口女性的代表，有着这个“敞 的—”城市的气派，精明、泼辣、快意、洒脱、荡 气回肠„„，这是有着“码头文化”意味的城市所 赋予她们的独特气质。论者认为“她的城”中的 “她”即代表汉口女性‘城”代表女性的物质与精 神生存的双重空间，即一座安身立命的城市，一个 独一无二的心灵城池。在作家从容、娴熟、亲切、 不动声色的笔端，一个城市的气质渐渐充实升腾， 它承载着百年的风云变幻，氨氯着长江的秉性，在 蜜姐婆婆、蜜姐和逢春的举手投足间流溢而出。 “她的城”是蜜姐婆婆的城，是蜜姐的城，也是逢 春的城，还是作家池莉的城。她们生于斯长于斯， 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沧海桑田，早己与这座城市融 为一体;而这座城市，以同样的姿态察看着她们的 跌宕起伏，品尝着她们的苦辣酸甜，凝视着她们的 喜怒哀乐。 九十年代以来，伴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与西 方思潮的影响，个体浮出历史地表，生命的个体价 值被放大。而在生命的个体价值构成中，日常生 活无疑是其最为重要的部分，梁实秋、林语堂、周 作人等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人生小品的畅销，无疑 预示着时代精神的转向。新世纪以来，大多数女 作家也调整了自己的创作姿态“作为一种女性 自述，她最有力的一面不在于概念，而仅在于经 验、事实、细节的朴素和不加删略。; Csl女性写作 只有走进日常生活，不再受制于对所谓诗情、意象 的营造，不再滞留于知识女性繁复细碎的悲剧心 理历程，紧贴大地，才会有取之不尽的源泉、生动 广阔的天地，才会呈现出一种成熟、独立而真实的 力度，才会焕发出勃勃生机，从而使女性写作重新 变得温暖与亲切。 二、新型性别话语的建构 “归根结底，最有资格阐明妇女处境的，似乎 必定还是妇女。; C97的确，一旦女性来描写女性， 即发挥女性的特点来写作，就会创造出栩栩如生 的作品，使作者的声音与作品的声音融为一体。 20世纪30年代著名的女作家萧红曾经无比沉痛 地说过: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 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萧红短暂的创作经历就是 与强大的男权文化争夺话语权的过程，她的一生 尽遭白眼冷遇，但却有着清醒的性别意识，追寻着 女性独立的生存与创作空间。20世纪初叶，英国 著名女作家维吉尼亚?伍尔芙在《一间自己的房 间》中谈到，倘若女作家不能摆脱男性批评标准 的苛求，勇敢地探索自己独有的世界，那么，她不 仅无法克服相对于男作家显露出的局限，而且还 会被缚住手脚，使其自我不能得到真实的表现。 所以，女性要摆脱在文学创作上受歧视的困境，首 先必须建立女性自己的批评标准，为女性的自由 创作建造一间自己的屋子。 在论者看来‘她的城”正是作家池莉为女性 的自由发展而建造的一间自己的房间，是女性写 作最好的隐喻。一方面，我们能从小说参悟出作 家清醒的性别意识，她通过语言与想象，建构了属 于女性自己的话语体系与理论，完成了自我主体 身份的认同，而且，这种属于女性的话语权不再是 “私人化写作”作家笔下的突围表演，不再是孤立 无援的自唱自说，而是像一个城市由来己久的积 淀一样，厚实、挺拔而坚韧。正如池莉自己所说: “我强烈赞同梭罗的观点:如果一个人是真诚地 生活着的话，那必定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早 在十年前就出发寻求个人领地。尽管我不可能找 到和拥有瓦尔登湖那样偏僻而自由的地方，但我 认为，一个人如果能够坚持真诚生活，就可以抵达 瓦尔登湖。”[0]在((}}h的城》中，作家精心塑造的三 位女性角色，虽然她们的经历有着这样那样的起 承转合抑扬顿挫，但是她们都在孜孜不倦地寻求 着那个个人领地，从不放弃对女性自我与独立的 追寻，坚守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城池。蜜姐的婆婆， 这个旧社会过来的独立的女人，这个好似神仙下 凡尘的女人，若干年里，宋家住房一再被挤占分 割，“文化大革命”中，宋江涛父亲跳楼自杀，她都 顺其自然，没有发疯没有发狂，没有哭天抢地，没 有自暴自弃。她孤儿寡母不觉得凄惶单薄，也把 儿子养得体面豪爽潇洒，就像家中男人还在。儿 子拿所剩无几的房子送给朋友结婚，一送就再没 有归还，她也无一个字的怨天尤人。几十年来，再 大再小的事情，她都安静面对，就没有人看见她的 惊天动地或者地覆天翻，总是事情该怎样就怎样 地顺了过去，不觉得自己有天大委屈。装得下事， 容得下人，吃得了苦，她的骨子里浸透着坚强与独 立，却有着佛家的慈悲与大彻大悟之心。正是她 的尊重与宽容使蜜姐涉过了既能成就女人也能淹 没女人的“欲河”，步上了情感和精神的坦途。蜜 姐也是汉正街的女儿“现在的蜜姐，是眼观六 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活活成了人精;脸面上自然就是一副 见惯尘世的神情，大有与这个世界两不找的撇脱 与不屑。”在逢春眼里，蜜姐是个不可思议的女 人，既老辣且厉害，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志 气，硬是比天高比地厚，烹小鲜如治大国，有凭有 据过日子。婚姻的不幸没有让蜜姐自暴自弃，她 将自己的精力交给了事业，将擦鞋店经营得有声 有色。逢春，这个土生土长的汉口女人，嫁给玉树 临风般帅气的周源，未曾想丈夫却是同性恋。为 了挽救自己的婚姻，逢春毅然选择去做一名擦鞋 女，或许选择擦鞋只是一种偶然，但可贵的是，逢 春一直在坚持，她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装模作 样，而且还擦出了自己的冷艳，并寻觅到了知音， 在蜜姐的开导下，走出了难以释怀的婚姻的围城。 小说的另一个重大主题便是探寻姐妹之邦。 从上个世纪初女性的性别意识的初步觉醒，到本 世纪初性别意识的全面提升，在这一漫长的发展 之旅上，女性在对异性和婚姻失望之后，都不约而 同把书写“姐妹情谊”作为自己最后的精神家园。 上个世纪20年代，庐隐、凌叔华、丁玲等都曾经对 女学生与女同伴之间的情谊与爱恋有所描绘，这 一描绘成为那个时期陷入爱情迷茫之中的知识女 J险们确认自我的一种重要的话语方式。但在庐隐 她们那里“姐妹情谊”只是一处海边的“左绕白 玉之洞，右临清溪之流，中构小屋数间”的世外桃 源，是一处“斜日横窗，白云封洞”的水晶仙境，虽 然美丽、静谧但又飘缈而虚幻，最终无法成为她们 的精神庇所。在上世纪80,90年代的张洁、陈染 笔下，‘姐妹情谊”成为了女性自我性别指认的一 种策略，这一写作策略明显地受到西方女性主义 的影响，把对“姐妹情谊”的书写作为一种自觉的 话语方式来解构、对抗男权话语。陈染曾说过: “有时同性比异性更容易构成理解和默契，顺乎 天性，自然而然，就像水理解鱼、空气理解人类一 样。; D of然而，这种“姐妹情谊”作为纯粹观念意 义上的绝对的女性生活，又具有明显的自恋倾向， 这使得陈染等人的“姐妹之邦”带上更多拒绝社 会认同的边缘人格色彩，难以得到承认与接受。 继《小姐，你早》之后，我们又一次在池莉的小说 中读到了“姐妹之邦”的叙述。从庐隐而池莉，经 历近一个世纪的步履，再度出现的“姐妹之邦”的 书写，不再仅仅是一个提供命运延宕与规避的乌 托邦，而是直面严酷现实之后的女性社会理想。 徽也的城》中三位阅历不同的女性跨越积淀了千 年的文化心理的羁绊和现实冲突，携起手来，建立 了一种新型的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即女人关 系的真相。在遭到不同程度的家庭破碎之后， “姐妹情谊”成为了女性人生的屏障与庇护，她们 相互支撑、相互信赖，共同分担生存的绝望，共同 缓解心灵的孤独。只有女人最懂得女人，最怜惜 女人，她们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在某个深夜里重 逢，她们的手亲密无间地缠在一起，又散开，心里 觉出一种颤抖。她们的目光里己经都是欢愉和喜 J悦，万水千山艰难险阻谈笑间己经越过，以前的不 好，见不到了，只为今天好，今天以后都是新日子。 她们如胶似漆，互相照顾与帮助，互相诉说与倾 听，一起协力对抗内心的苦痛与纠结，还有男人带 来的种种麻烦与打击“姐妹情谊”让女性找到 了一份心灵的富足和宁谧，这成为了她们在钢筋 水泥的城市丛林中安身立命的唯一屏障与庇护， 一座用心搭建、用情沟通的心灵城池，成为了她们 真正永恒的精神家园。甚至在她们倔强与不屈的 脸庞上，我们看到了女性群体的智慧与力量。 “姐妹情谊”在不同时期不同作家那里包含了多 重读解的可能，这也标志着当代女性写作向纵深 掘进，它蕴含了丰富的女性文化和社会文化症候， 象喻性地表明了在商品化和男权逐日加深的社会 变化中女性寻求自我保护、自我空间的坚强努力。 三、女性写作的未来 波伏娃指出，写作是对一种呼唤的回答。女 性写作，既可以看作是一种颠覆男性中心的意识 形态话语，又可以看作是一种女性自我期许的理 想话语。从池莉((}}h的城》的写作来看，她不仅将 女性写作植根于日常生活，实现了从狭小的个人 天地到广阔的人世间的转变;而且试图写出女人 关系的真相，建构了一种新型的性别关系。在一 定程度上，池莉的女性写作正在“以新理想主义 的情怀在内心升起不能夺取的高贵与圣洁—它 也许更让人产生‘性别’的敬意”00。从池莉的 写作来看，我们可以总结出女性写作的一些新走 向。 双性同体的写作。伍尔芙在《一间自己的房 间》里曾借用科勒瑞治的话“伟大的脑子是半雌 半雄的”来阐明她的双性同体的理想。在小说 ((}(}的城》出版之后，池莉说，我同意伍尔芙，我就 是雌雄同体类作家，天生就是这类作家，不是刻意 做的。什么是双性同体呢?林幸谦这样界定:从 女性主义视角而言，雌雄同体的运用则具有显著 的政治意义，即把两性人格从性别角色的束缚中 加以解放[D z7。在将近三十年的女性写作的道路 上，女性写作者逐渐体察到了现代性启蒙话语中 潜藏的性别逻辑。当女性写作者将隐含着男权等 级观念的“厂，、“作家”放在第一位的时候，她们 己经在不自觉中认可了男权文化的性别等级观 念，不经意间将“女J;,“女作家”安放在“第二 J险”的位置，女性写作者用来宣示女性主体身份 的话语，最后也不期然间陷落在将女性客体化、他 者化的男权文化陷阱里。以池莉为代表的女性写 作者的创作实践表明，她们正在用属于女性自己 的话语体系，建构一种新的女性主体身份，获得性 别身份的认同。这种话语的重要性在于“摧毁隔 阂、等级、花言巧语和清规戒律”(埃莱娜?西苏 语)等社会既有的价值法则，以自己鲜活的生命 需求作为最高的价值准则。这种话语不是孤立无 援的突围表演，而是贴近大地，有着广阔生活背景 的女性争取自我实现的空间。这种话语体系坚持 双性同体的理性，寻求女性自我的主体独立，避免 陷落于男权文化的性别陷阱之中，无疑是女性写 作的新的理想。 双性对话的写作。一旦女性写作陷在二元对 立的禁锢中，就难以确立女性的主体性，对两性的 对话也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因此，女性写作只有在 承认性别差异、尊重个性的基础上，寻求两性之间 以及与社会的和谐发展，才能真正走得厚实与长 远。从池莉等女性写作者新的写作迹象看，我们 的女性写作己进入到一个多元化的时期。虽然女 J险写作者内心一直延续着一种强劲而执着的女性 主义情结，到在话语方式上有着诸多改变，新的女 J险民间话语以及男性形象的重新登场，蕴涵了女 J险写作的新的转机。在《她的城》中，虽然是女性 的城，但在其中有了对男性的同情与理解。就像 逢春和周源，这对夫妻，没有办法在朝着自己喜欢 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也会摆摆手，互相会意，有了 女性对男性经验的认知与理解。这是一种女性写 作的新出路，它抛弃了21世纪初期女性写作的两 种主题一一“寻找男子汉”与“刻画女英雄”，而是 在双性对话上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在《她的城》 中，女性对于男性的态度越来越心平气和、游刃有 余，虽是“她的城”，但“她”收起了鹰爪，不再是与 男性格格不入、毗牙咆哮的“女英雄”，而是与男 性同样走在这条生活之路上的人，既不低毁、仇视 男性，也不漠视男性的存在与价值，对男性充满着 爱心与体谅，这体现了女性写作者的勇气、智慧和 胸怀。在此意义上，女性写作正在进行着从两性 对抗到两性对话的转换，只有这种转换，才是女性 写作真正的未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在商业大潮来袭、精神生 活匿乏的年代，严肃文学的领地逐渐缩小，新资本 主义文学异军突起，娱乐文学大行其道。面临全 新的文学格局，女性写作必须深入到日常生活的 细微之处，关注历史，触摸人生，构建属于女性自 己的话语体系，获得性别身份的认同，在两性对话 与和谐的氛围中，谱写文学园地里的美好篇章! 参考文献: C1」埃莱娜?西苏关杜莎的笑声「CJ / /张京媛当代女 胜主义文学批评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188 巨]戴锦华涉渡之舟:新时期中国女性写作与女性文化 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16 [3」申霞艳秋水共长天一色—新世纪女性写作考察 日]文艺争鸣，2010, (15) :52一59 [4」林白低于大地—关于《妇女闲聊录》C1}当代作 家评论，2005 , (1) :48一49 关于池莉的小说 [5」刘传霞家?弃妇?姐妹情谊— 《小姐你早》的阅读笔记C1」济南教育学院学报， 2000 , ( 5 ) : 25一28 匾」池莉伪高潮时代的真相日」中篇小说选刊，2011, (2):1 [7]池莉她的城[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79 [8]孟悦，戴锦华浮出历史地表「M」北京:中国人民出 版社，2004:166 C9} Ci}」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 书籍出版社，1998:309 [10]陈染超越性别意识与我的创作[C] / /张清华中国 新时期女性文学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 2006:101 [11孟繁华女性文学话语实践的期待与限度[C] / /张 清华中国新时期女性文学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 艺出版社，2006:123 [12」林幸谦女性主题的祭奠「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 出版社，2003:299 啧任编辑:陈如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