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_天空窗体顶端 22 爱与不爱 正文 第1章 章节字数:4054 更新时间:07-07-22 01:38 “上来!” 我回头去看,发现路边于胜宇的车慢慢地滑行着,他摇下车窗狠狠地盯着我。我心里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在一刻钟之前我们还是如胶似漆的恋人,现在成仇人了? “你他妈上来!”大概是见我迟疑着,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其实我想转身就跑,但是,那太丢人了。是的,我好像应该早就丢弃掉这些无谓的自尊心什么的,可是我没有。 我慢慢的走到车旁,“还有什么事?”我问,“我们好像应该钱货两清了。” “两清?清你妈个头!”他...
窗体顶端 22 爱与不爱 正文 第1章 章节字数:4054 更新时间:07-07-22 01:38 “上来!” 我回头去看,发现路边于胜宇的车慢慢地滑行着,他摇下车窗狠狠地盯着我。我心里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在一刻钟之前我们还是如胶似漆的恋人,现在成仇人了? “你他妈上来!”大概是见我迟疑着,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其实我想转身就跑,但是,那太丢人了。是的,我好像应该早就丢弃掉这些无谓的自尊心什么的,可是我没有。 我慢慢的走到车旁,“还有什么事?”我问,“我们好像应该钱货两清了。” “两清?清你妈个头!”他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将我拉进去,随即一脚油门将车子箭一般地开了出去。 我很紧张。我怕他会把我分尸然后扔到垃圾堆里。我觉得他干得出来。“去哪里?”我问,边手忙脚乱的系安全带。他开得太快了,而我无法确定刚刚是不是把车门关严,拐弯的时候我怕被甩出去。从没这么盼着塞车。北京市天天塞车,为什么就偏偏这个时候道路这么通畅?! “……”他沉默以对。 “到底去哪儿?” “……”他目不斜视的开车。脚就一直把油门踩到最底下。 “停车!你丫到底要去哪儿?”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我警告你,再不停车我就报警!”说不怕是假的。他看起来真的像是要将我凌迟。 我掏出手机才翻盖便被他夹手抢走顺窗户扔了出去。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认真要杀了我的。我明白被最亲密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但我们显然不是同一种人。我被如此对待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哦,我都快忘记了。好像是拼命地作践自己,让那个名字在心底伤害自己。但他不会,哈,于胜宇绝对不会。他会疯狂地报复在我身上,这我不怀疑。 我怔怔的坐着,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勒索了多少?”沉默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他忽然冷冷地问。 “啊?” 他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再次发愣。 “你跟我妈勒索了多少?”于胜宇斜睨着观后镜,那里面有我。 勒索?!我一谔,我们不是这么商量的啊,也罢,好极,就当是勒索吧。“十万。” “美金?欧元?”他看着镜子里的我摇头,“人民币?!”用拳头砸了砸方向盘,“靠!你他妈有够笨的!我在你心里就值这么点?!把我伺候好了你还怕捞不到这些?何必去敲诈勒索?”他冷笑道。 “哦。”我忽然也笑了起来,“下次我会记得多要点的。” “你这个人渣!”于胜宇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居然会栽到你的手里!” “谁都有第一次吧。”我淡淡地道,转头看窗外。他似乎要开到高速上去,不会带我倒密云水库的那个别墅吧? “第一次?去他妈的第一次!”他的一只手慢慢爬上我的脖子猛然抓紧,“你吃多少,我就会让你吐出来多少。这是你欠我的!” 动脉那里突突地在跳,在窒息之前我的眼前已经因为大脑缺血而一阵阵发黑,我用力去拜他的手指,可是手已经用不上力气。 “你欠我的……还不止……远不止……”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他这么说,“我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种亏……你这人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那么一会儿吧,但我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颈上的压力一松,一股空气直灌进胸腔,我想忍住咳嗽,但是没有做到。 等我擦掉咳出来眼泪后才发现他果然驶上了高速。真的到了密云水库我就老老实实等死吧!徒步哪里也去不了。一念至此,我咬了咬牙,猛的打开车门,纵身向车外跳去…… 可是我忘记了,真的忘记了身上缠绕的,平时一般不会系着的安全带。 身子才倾出车门,我便被猛烈的弹力拉了回来,重新跌回座位。 “你他妈疯啦!我操!” 短暂的目瞪口呆之后,于胜宇喝骂道,就在高速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超高速转动的车轮跟路面剧烈地磨擦着,留下醒目的黑色划痕。 身后响起一片刺耳的鸣笛声。几乎刹车不及的司机一个一个都在破口大骂。 可于胜宇根本就不管自己是否身在高速,是否可以停车,更不理会破口大骂的司机。他一向便如此任性。 曾有司机走下车想要把他揪出车门胖揍一顿,但在看到他的车牌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操你……你找死阿!你个死人渣!” 我不理会他,迅速地解下缠绕在身上的安全带。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眼看我又要去打开车门,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冷冷的看着他。 “你想得倒美!烂人,你不是喜欢钱么,喜欢敲诈么?喜欢耍着我玩么?!行阿!可你也不想想看,我的钱这么好赚吗?”他点着头微笑着说。那微笑,看的人如坠冰窟。 “放手!”我用力企图要挣开他的束缚,但显然,在军队长大的他很强壮,就算我身体最好的时候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他不再回答我,而是将头探出车窗:“车坏了,你们开过去吧!”他向后面堵塞的车子叫道,在车队骂骂咧咧从处于路当中的他的宝马旁开过的同时,缓缓的摇上两边的车窗。 我看着逐渐与外界隔绝的车厢,更加奋力挣扎。是的,奋力,歇斯底里。 我们在宝马那不算宽敞的空间里缠斗。我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但并没有到手无缚鸡之力。那一刻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会充满了那样的烦躁和郁闷。跟开始想要逃离的初衷相悖,我想要的是彻底的毁灭。也许这才是我心底潜藏的愿望啊! 于胜宇一定不耐烦了,他看起来很气急败坏。随后,我的颈子上一紧,空气就那么突然地再次被隔绝在我的身体之外。他用安全带勒紧了我的脖子。 我的眼球充血充得生痛,早已无法聚焦。手很无力的攀着于胜宇的胳膊,努力了几次,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但是我什么也没有抓牢。 一切就这么安静的进行,我忽然觉得就这样结束也很不错,于是很心满意足的放松了手臂,慢慢闭上眼睛。 阳光,暖洋洋的。我喜欢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天气里,我晚上不必急着找主顾。只需两张报纸,我可以睡在任何一个地方。 我坐在长凳上,两手搭着椅背,头向后仰去,阳光投在我的眼皮上,红红的,让我只想睡上一觉。 “对不起……” 我听到有人在我头顶说。声音很年轻,还有点……胆怯。我想他是在跟我说话,而这种搭讪我见多了,不外乎就是“跟我上床吧”的另一种
达方式罢了。所以我没理他。 “对不起……” 声音虽然还带着点初次的青涩羞怯,但却很不屈不挠。 我抬起头瞥了一眼,他逆光站着,很挺拔的身姿,五官在光阴里看来分外深邃。年轻,刚毅而且英俊。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看到我睁开眼睛,他吁了口气。“我能坐在这里吗?”他指了指我身边问道。 他的话证实了我刚刚的猜测,“红领巾”这么大,他不至于找不到没人的长凳。你看,这是个有名的同性恋聚集地,这里龙蛇混杂,而他恰恰就引用了个俗透了的开场白。 我歪着头看他。如果说不行,他会就此放弃么? 阳光直射在我的脸上,他不需费力便能清楚地看到我也没怎么掩饰的调侃神色。大概只有一瞬间吧,他脸上似乎呈现出了羞恼无措的表情,但很快,他神情自若了起来。“跟我上床吗?”他清晰而直接地问道。 我原本是想歇工一天的,但他打乱了我的计划。为什么呢?是那抹羞怯?还是直白?抑或是……他诱人的身材、英俊的相貌?我不知道。有时候我不是很明白自己。“我是要收打车费的……”我想了想,开口道。 “你放心。”他打断我,向我伸出手。 如果我没有接那只手,这一切便会不同。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握住那只手吗?拒绝,或者……那就是命运? “啪”! 什么声音?我的脸好痛。 “啪啪”! 接连又是几声。我才意识到原来是手掌括在我脸上的声音。“啊……”我轻呼了一声,喉咙也很痛。四肢很沉重,连眼皮都很沉重。我抬不起,也不愿抬起。 “妈的,你还没死……” 头顶有人说道。 我想起来了,刚刚是被他用安全带勒得背过气了。 “别再惹火我,蠢货!刚刚你在阎王那里转了一圈知道吗?你都没气了。” 我想笑。 惹火他……妈的!还要我老老实实地给他强奸吗?什么狗屁逻辑! “给我做人工呼吸了么?顺便硬上了么?”我勉强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嘲笑道。 看样子他将坐椅放倒了,我正躺在座椅上,而他用一只手臂支持着自己伏在我正上方,一条腿正跪在我的两腿之间。 “……”他凝视着我,“我刚刚应该勒死你~!蠢货,杂种!” 他今天在我身上几乎用了所有蔑称。他干吗换来换去呢?想都尝试一遍吗? “Just do it.”我轻轻说。 “SHIT!YOU FUCKING CRAZY!”他咬着牙说,“你逃不了的,什么时候还完了债,你什么时候才能死!贱人!” 还债,我还不起了。 我闭上眼睛,不去对视他那喷火的眸子。他不明白不正是我希望的么?可是为什么伤心呢? 你看,我们之间从来不曾有过信任,了解和……爱。 “为什么?” 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面颊上摩挲。 “为什么……你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要钱干什么?” 我好想哭。 “你错了,我不是不想活下去。我只是不想在你身边活下去而已。”我回答他。 他沉默了很久,“那你想在谁的身边活下去呢?”他的声音扭曲而刺耳,“历安岩?他早就不要你了,就算你倒贴也不会改变什么的。你别做梦了。” 那是个错误!我的过去让他知道是个错误! “够了,于胜宇!”我猛的睁开眼睛,“有时间你为什么不去偷窥谢荣呢?不方便了是吧?看了心痛吧?他出入都和新婚的老婆在一起呀!是不是很心酸呢?哈哈,亲爱的伴郎,我真同情你。” 跟我的想象一点都不差的一巴掌就那么括在我的脸上。“我警告你,贱人,你的嘴不配说这个名字。别再让我听到你提起他。” 我倾尽全身力气抬腿踢在他的胯下。因为他站在我的两腿间,这一脚无法使力。但明显的,他受创不轻,踉跄退回到驾驶位捂着胯下坐倒在座位上。 我翻身而起,拉开车门跑出去。 一切都这么突然。我听到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印象里只记得那是一辆货车,接着就是身体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弧型。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象是飞鸟。 自由了吧,我想,但愿时间可以停留在那一刻,让我飞翔…… 爱与不爱 正文 第2章 章节字数:4284 更新时间:07-07-22 01:39 飞翔,我也曾经有过。我曾经意气风发,也曾经青春年少。我曾经编织过心中的未来,曾经那么笃信过爱情。 从坚信到不信不是很远的距离,只是经过了一个人,经历了一场我全力以赴的恋情而已。 小岩。 胸腔很痛,胃也很痛,肩头处更痛。 所以我断定我还活着,在睁开眼睛之前。 “还没死啊……”我喃喃的说。 “它减速了。” “见鬼。” “你才他娘的见鬼!高速公路上你他妈横冲直撞个屁!要死也不捡个好地方,妈的,撞死你也白撞!” “我没买保险。”我懒洋洋地回答。 “我……我……我真想……他妈的干死你!” 我知道他是高官家的公子爷,从小在军营长大,所以口吻是完全不符合他目前身份的粗野。但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略微翻了一下身,左侧肩头出乎意料地疼。 “骨折了。你胸口撞断两条肋骨,落地的时候左肩着地。”他伸手把我又放平了。“别他妈乱动。你知道住院费多钱一天吗!” “等我好了还给你。” “还?一天7000多你怎么还?被操死了你还够不上个零头!” 我环顾了一周。“能不能把我换到普通病房?” “不能。”他很干脆地说。“不方便。” 我心里一惊。 于胜宇从床边的凳子转到床上,从被子的缝隙把手伸进来,直闯进内裤中乱摸。 “哎!你干什么!”我叱道,伸出健全的那只手去阻拦他。大喘气我都觉得痛,哪干得了那个! “反正给别人操不如给我操。”他愤愤地说,不知怎的,他的话我听起来倒有点像是赌气。趁着我不知所措的功夫,他用另一只手牵着我的手到他的胯下,隔着裤子揉搓起来。 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折磨着我上半身,尤其是胸口的伤口,但就在这痛楚中,我却还依稀快乐着,让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一个虐恋者。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许多天,总之我感到自己极其虚弱,射了之后尤其不堪,半天都喘不过来气,只想叫呼吸机,连“痛”都说不出来。 正在狼狈的时候,有人扣门。 “谁!”于胜宇大敕敕的问。 “我,谢荣。” 门外应答道。 于胜宇匆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应门。 “你怎么来了?”我听道他在门外半是惊讶半是埋怨地问,“筹备婚礼,装修房子还不够忙的?” “再忙来看看的时间也还是有的啊。小哲怎么样了?”谢荣问道,声音里带着关切。 其实我挺喜欢他这个人,他是个好人,当然也可能是个好丈夫,同样的,之前肯定也是个好情人。他善于给人制造感动。你也知道,男人常常被感动征服。 有的时候我真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是爱人了还可以做朋友,我可真的做不倒,太难了! “没事了。”于胜宇回答得有些别嘴。“对了,上次不是听说那张法国的钢架床没货了么?昨天家具城的老板给我打电话说订货到了,走,看看去。” “小哲……”谢荣犹豫道。 “他睡了,走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我才发现呼吸已经不那么困难了,痛的也不是肋骨,不是肩头,不是胃,而是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个部位。 我缓缓地爬起来,发现自己上身缠着绷带,半赤裸着,床头搭着病号服的上衣,我慢慢地穿好,扶着墙走到一楼的IC卡电话机旁,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卡,喏喏半天才鼓起勇气跟前面的女孩说明想要用她的卡的意图,她倒反而很爽快地答应了,看我手不方便,还主动帮我拨打了号码,听通了才交到我的手里,使我感激莫名。 我的手机已经被于胜宇扔了,眼下头脑中只记得西敏的电话。“喂?”听筒里传来西敏那低柔的,虽然是男性,但却带着女性阴柔的声音时,我感觉真是亲切极了。 “西敏,是我。” “啊!小哲,你死到哪儿去了!找到好傍家就把老相识扔到外太空了是不是!”他的声音一下高昂了起来,但听得出他是高兴多过怨愤的。 我苦笑了一下,“西敏,我在医院,你……呃……” “我去接你!”他不等我吧难以启齿的话说完,就一口打断了我,“哪家?” 哪家?我愣了一下。我想问问身边的女孩,但是没好意思开口。太扯了吧,自己住院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 “好了,我查电话号码就能查到了,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西敏是个急性子,不等我踌躇完就匆匆说,“等我过去啊!” 半个小时后,西敏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我忍痛迎了上去。 “怎么了?闹到要上医院!感染上……”他跑出来扶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有,骨折。” “骨折?!是不是那个……打你了?”他剑眉倒竖。“丫有钱了不起啊!它妈的!” “不是,车祸。” “哦……”西敏长长的“哦”了一声,摆摆手让载他来的出租走了。“咱不坐这个,这个太颠。咱拦个2元的。”他笑眯眯地说。 这小子总是让我感动。我知道我跟他不必说什么“谢谢”,因为我们是朋友。 坐到出租上的时候我想我跟于胜宇以及任何跟他有关的人和事告别了。 因为……许多原因。 现在我不知道西敏住在那里。很久以前——我比较没有时间观念——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曾经是相处不太好的室友。我离开这近一年里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有了新室友。而我……我摸了摸身上,绝望的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医院。什么包括我的钱包和身份证。真的假的身份证都留在了那里。我的脑袋里一定进了狗屎了。 “怎么了?”西敏一定是看到我沮丧的神情了。 “我什么都没带。”我懊恼的说,但其实没有回去取的打算。 “……”西敏看了看我,“没事,我有。” 我把头转向窗外,不想让他看到我红了的眼睛。他妈的,我为什么总能碰上这么好的人。 车子颠簸了一下,我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西敏又问。 我摇了摇头。 “那儿骨折了?”他追问道。 我指了指胸口和肩头。 “来,躺在这里。”西敏向后靠了靠,指着自己的腿说。我确实觉得把自己放平了会好些,于是想都没想就躺倒在他身上。 “哎~~~~” 从驾驶位忽然传来一句被截断的感慨。 西敏笑了笑,忽然用那种非常职业化的,肉麻的声音道:“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阿?小哲。我给你准备啊。” 我晕! 司机再也没有吭声,送瘟神般的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西敏住的还是从前那房子,离“红领巾”很近。但是现在没有室友,我很怀疑他怎么能负担得起。他跟我一样,不仅是懒散,更是对这种交易的厌烦,极力减少着外出觅食的次数。 “还记得上次把我从局子里领回来么?”西敏把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手扔在地上,清理出来一个躺人的空间示意我躺上去。 “唔……很久了。” 在那次之前我和西敏的关系相当紧张。他很看不惯我“自以为是的假清高”,但那其实只是因为我刚刚走出校门还很清涩迷茫;同理我也看不惯他的“放荡跟恬不知耻”,其实就如他今天对待出租司机这样是一种自我保护色罢了。 而他那次不幸落到局子里居然成了我们改善关系的契机。 我接到消息后急切之间哪里能找到金主儿去弄钱!把他赎出来的钱是我卖血得的。那时候我的身体还非常好,这么点血我不在乎。 不是我跟他有多好,只是我想既然都能求助到平日里互相谩骂攻击的对头这里,可想而知那时他是多么无助和惶恐。而对于一个惶恐无助的人,不管他是谁,我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回来之后他哭了。我没问为什么。 “那次在哪儿认识一个交警大队的队长——他窜到治安哪里去闲聊,撞上那码子事儿。我和他来往半年多了。”他坐在床对面叼起支烟。“我想你说得对,前半辈子过的够他妈烂了,我也的为后半辈子打算一下。他说过两天给我弄个驾照,我想到时候就回老家开出租去。” 我很为西敏高兴。他年纪不大,只有20岁,及早脱身将来未必就是一团糟,最重要的是他尚不能确定是同性恋。 记得那次聊天,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性向的,他狠啐了一口,郁闷的说:“我他妈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呢!十四岁就他妈被一个混蛋带到这来了,丫玩腻了就把我甩了,我知道什么呀!” 这本来是很惨痛的经历,但是看到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却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被他狠捶了一通。 因为那顿狠捶,所以我的记忆比较深刻。 “你说我爸妈能接受我吗?”他狠吸了口烟,揉了揉眼睛问我。 “没问题。”我用力地点头,感到胸口肩头无处不痛。 “那你丫怎么不回家?” “我……我没家了。我爸被我气死了。”我转过头去说。 “咳!别瞎想了。”西敏道,站起身,“晚饭吃什么呢……” 我分文没有,西敏也基本一贫如洗,那个交警大队的给他的钱除了付房租之外所剩无几,于是西敏又找了两个合租者。那两个男孩也是干那个的,所以谁也不会嫌弃谁。但我们不成文的约定是谁也不能带人回来乱搞,而我们之间也决不乱搞。这跟其他的MB群体不同,使我们看来更专业些。 肋骨恢复得比肩头的要快,而肩头的伤是只要不动它它就不会主动来磨人,我觉得我该找点事做了。 其实有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但是迟迟的无法下定决心。 西敏说他近来学车学得很勤奋,没有精力干别的了,回来就在床上躺着。但我总觉得他看来疲惫的异常了点。 “西敏……”我叫他。一个男孩子出去了,另一个在洗手间,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西敏。 “嗯?”他的声音软绵绵的。 “累成这样么?” “唉呀,你不知道,学车是个体力活呢。” “是吗?” “……” 他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道:“唉,我也知道瞒不了你多久。我跟他掰了。” …………轮到了我说不出话。掰了,那他这两个月来付房租的钱,给我买药的钱,买米买菜的钱……都是靠他这副身体赚得,靠他日益羸弱的身体,俊美却苍白的容颜,如丝的媚眼,靠他厌恶的这一切…… “他说他不喜欢我招这么多人在家,不喜欢我还在混。靠!他懂个屁!”西敏不屑地说。 “小哲?” 转眼之间他的声音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你哭什么?!傻不傻呀!” 我仍然说不出话来。 “你把我当朋友,那么仗义,我作为你的朋友,也不能太逊不是?”他坐到我床边,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点点头。“西敏,这段日子我学了积累了些开发经验,你知道我从前搞得就是计算机,我离开学校的时候把电脑寄放在同学那里,现在我觉得应该拿回来用这个谋生了……” 话说到这里,有人叫门。西敏刚要起身,邻近大门的洗手间里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看来那个男孩去开了。 “嗯,接着说。”他向我点点头。 “可我现在的样子不方便见他。”我为难地说。 “明白了,给我地址,我明天去。” “找谁?”门口,男孩问道。 “谭哲。” 冷冷的,却有如此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爱与不爱 正文 第3章 章节字数:4033 更新时间:07-07-22 01:40 我的大脑一下就炸了。血液逆流。 于胜宇站在门口,刀刃一样的目光刺穿了门廊和小小的几乎可易忽略的客厅直达我所在的房间。 “你出来一下。”他看着我,点了一下下巴。 我没动,西敏戒备的把放在我肩头的手紧了紧。 “你的钱包都没带,里面有身份证。”他的声音透出一丝不耐,压抑的气氛,敌视的或者猜疑的目光消耗他所有的耐心。 钱包我可以不要,身份证不行。别说真的那个,假的我现在也没钱再造一个。 我披了件衣服,走出门外轻轻把门带上。 于胜宇看着我仔细地做着这一切,就在门刚刚阖上的那一瞬,拉着我的胳膊快步走下楼梯。 我在心里咒骂着,但不能把西敏给牵扯进来。SHIT,他怎么找到我的!也许是从前他曾经送我回来过,就那一次半次,他就老马识途般的记住了。 楼门口的灯坏了很久也没人来维修。我在那里站定。“现在给我吧。”我说。 “上车。” “……” “那么你是想在这里喽?”他带着挑逗的意味问。 “……我把钱还给你行吗?我不要了,行不行?!”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随后手又在我的下巴上摸索,“你怕什么呢?你,你们不都是干这个的么?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你看,我喜欢一般化的方式,这你知道。” “这样纠缠不清有意思吗?”我拂开他的手。他的手热的异常,浑身散发着酒气。 “意思?什么叫意思?”他拉着我走到车边,才要打开车门,好像见到了什么碍眼的东西,又走到了车前,把上面的一团东西扯掉扔在地上。借着一楼住户窗子透出的灯光,我看到那是红色的纸花。 病榻缠绵这么久,我都快忘了今天几号,看到红花我才想起今日不正是谢荣新婚么? “送葬一样。”于胜宇发现我正在入神的看着那花,嘀咕道。“上车。” “你把身份证给我。” “你上来。” 我们两个像不妥协的买卖人。 于胜宇放肆的狂按车喇叭,性能良好的器件不负众望,无数窗户里发出了咒骂的声音。 最终我妥协了。跟个疯子我没有赢得机会。 “为什么逃跑了?”他发动汽车,问。 “……我的身份证。” “跑得那么匆忙。” “如果你不打算给我,放我下车。” “回去看到你的床空着,我以为你死了。我离开的时候,你喘不过气。” 我发现他这次将门全锁上了。 “你怎么能一声不响地走了呢?!”他侧过头来看我。 “我怕你把我弄死了。”我也侧过头去看他。 “哪次不是你自己把自己弄得惨兮兮!干我屁事!” 哪次不是你逼的我?!“听着,我什么也不要了,把我放下去吧。” “不行。我想你了,想跟你做了。” “拿那十万块钱,哪个男孩都愿意跟你。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好的,才十七,干净的。” “就你不行?你涨价了?”他冷笑着,“假装正经是吗?我还就喜欢这个调调的。” “…………”他怎么成这样了?还是今天谢荣的婚礼让他失常?他迫切地想要我无非是因为我长得像谢荣罢了,我第一次进到他的卧室,就看到了那张照片,谢荣在阳光下惬意的躺在草地上的照片,那轮廓,那神情,就像那天中午在“红领巾”广场的我。我立刻就明白的一次出去寻欢于胜宇为何非我不选,而他也从不忌讳地说第一次见到我适逢谢荣提出分手的时期。他忍受不了谢荣弃他而去,而我呢,又摆了他一道,所以他不平衡,极度的不平衡。 他有仇必报,这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但他未必会报在谢荣的身上,但对我却没什么忌讳。 “我给你钱,十万也好,二十万也好,你还跟我。” 我拒绝得比我想像的和要表的还坚决。不仅因为他妈妈的话,不仅因为我爱他,我现在,很恨他。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他将车拐进暗巷停下来。“我在通知你。你配合我会干,你不配合,我也会干。”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我砸车门,它毫无反应,于是我开始砸车窗。但钢化玻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碎的,尤其他这该死的进口车质量还不错。 “是你把我逼疯了。” “放屁……放手……” 我现在恨死安全带这个破玩意儿了。它给我带来的从来都不是安全。于胜宇把我的胳膊拗过去绑住的时候我疼得几乎晕过去。因为医疗环境差,我肩头的伤势复原极慢,骨头错位般的疼痛,但他根本不管也不会理会到这个。 “你今后一定会后悔!”我咬着牙说。 “你后悔耍我了吗?”他问。 “去你妈的!” “是啊,这个时候还是不提我妈的好,我现在只想操你。” 感谢上帝他带了套子。他律动的很蛮横——几乎就是在我身体内横冲直撞,从触感上我能感觉到。 我正想着,体内忽然感到了一股热流。该死的,居然天都跟我作对!我的胃开始抽痛。 “妈的!什么玩意儿!居然破了!”他抽身出来,把下体的套子取下来随手扔出窗外。 他整理好自己之后,松开绑着我的安全带,把车上的纸巾往我脸上一扔。 胃痛有点升级了,我慢慢转身趴在靠背上干呕了一阵才一张张取出纸巾擦拭自己。 不用看也知道流血了。我一张一张擦拭几乎用完了整盒仍然能看到殷然的血丝。 “有那么严重吗?”他忽然开口问。 “……”我慢慢地穿好裤子。 于胜宇见我不理他,悻悻的发动了汽车。 “送我回家。”我低声说。 “什么家?你指的哪个?”他的声音似乎满怀希望。 “西敏那里。” 汽车嘎然停住了。“下去!”他说,“我们不顺路。”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不会就把现在这副模样的我赶下车吧?会吗? 于胜宇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虽然他的神情已经不能再明了,可我还是不能相信。 “走啊!你不是想走吗?滚!”见我呆呆的看着他,于胜宇探身过来打开我左侧的车门。 我木然的走下宝马,心中一片茫然。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我就如你所愿……”他嘀咕着,狂躁地发动汽车,优质的引擎在如此粗暴地对待下依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噪音,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并且做得很好。转瞬之间银灰色的流线车身就消失在胡同口,朦胧之间未关的车门似乎在转弯的时候跟砖墙磨擦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转过眼神,这银色的庞然大物又原路退了回来,我的心狂跳了一下,忍不住猜测他是否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我应该恨他,厌恶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但是,没有办法否认,我还在企盼。 就在我没能理清矛盾的心情的时候,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已经滚落在我的跟前。是我的钱夹。 没有一句话,他再次绝尘而去。那扇动着的车门再次刮在粗糙的砖墙上,累累伤痕。 没什么可以再来企盼了。他不会回来了。就这样了。 因为我的胃,我的其他脏器,我渐渐佝偻了身躯。真想把自己就埋葬在这黑暗里。 我想我不需要他,他需要的也不是我。我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揣度不明白我们的关系。因为相处的这段期间发生的实在太多了。 第一次见面是去年十月末。那天天气很好。 他做了一件很像他会做的事情,来到广场跟我搭讪,并且在第三句话上就直奔主题。他打乱了我一生的计划。 我不知道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着他离开广场,并坐到他的宝马上的。他的爱车让我很吃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阔绰的嫖客,不怕你说我见识短浅,我确是新手。 接下来应该是洗澡上床拿钱走人。但事情并非想象中这么顺利。这个年轻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皱眉揉着太阳穴。 “我头痛。”他看到我好奇的目光时解释道。“只是有一点头痛。我会给你付钱的。” 他的话让我收回了在舌头上打转的关心。 然而他的情况没有好转,以至于他打开家门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止痛药。他整个脸颊都绯红了,我觉得并不是因为他害羞,于是很冒失地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然后告诉他他发烧了。高烧。 “他妈的,药呢!”他急躁的把整洁的屋子搞得一塌糊涂,这让我很怀疑这近200平的大房子到底是不是他家。“小荣把药放在哪里了……”他疲惫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言自语。 或者他有朋友,而两个人中操持家务的那个肯定不是他。 “不如先喝点开水。”我建议。“水杯在那里?”看得出来他一动也不愿动了。 “厨房里有饮水机,餐桌上有杯子。”他带着歉意说,因为让我做了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 我摇摇头,走进厨房。 “SHIT,第一次嫖居然搞成这样!”客厅里他喃喃地自己嘲笑着自己。“真他妈的衰。” 我有理由相信他是第一次。不然他不会傻得就这样带我回他这么豪华的家。这年头好人可不多,他凭什么这么信任一个MB呢。 厨房采光很好,装修的很漂亮,收拾得也很整洁。餐桌上有个同样精致漂亮的茶盘,里面摆着两只贴着大头贴的水杯。两个漂亮的大男孩在两只杯壁上遥遥相望着。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很好,而这位还要偷腥,可见感情实在太虚无飘渺,不是凡人能守住的东西。 我把热水端给他的时候,他的热度已经很高,虽然没找到体温计但我也可以保守地估计他至少在39度左右。 “先躺躺,我给你买药。”我把他塞进卧室,而他只是向我挥了挥手,“谢了。”他似乎有些不满地说,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如此虚弱的表现。他的脸上带着赌气的神情。 我很想笑,转身的瞬间,床头柜上一只像架嗖的跳进视线,我大骇,凝神细看时发现不过是刚刚见到的那大头贴上的男孩,只是那神情和我如此相象。 原来如此,我想,原来是替身么。 巴米尔的价格不便宜,但我记得小岩曾经跟我说过这东西退烧效果不错,每次来看我,他带的都是药,现在想来真是好笑。他更像我的保健医。“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他如是说。“等我毕业了,就到你身边儿当你的专职医生好不好?唉,可惜我比你还晚一年呢。” 泡腾片在水中挣扎着慢慢变小。桔子水般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扩散。想是巴米尔泡腾片饮料般的味道帮了我不少忙,我给这病号灌药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阻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吗?”我问。 “不用。”他赌气的表情一直就没变过。 “那我走了。” “啊?”他张大了嘴。 “BYE。” 我关好房门、防盗门。 那时候他看起来有点可爱。 爱与不爱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5243 更新时间:07-07-22 01:40 很快我就把他忘记了。虽然这次买卖看起来我赔了,但我并不在乎。那时候我觉得我很年轻,长相尚可,而且对于金钱的得失我向来看得都不重。好吧,说实话,我更多的心思还是在思念,在揣测着小岩为什么会那样决绝的向我提出分手,而后又为何来找我?可惜在那段时间里,事情已经有了无法挽回的变化;在内疚,想象着爸爸的葬礼是怎样进行的,鄙视着我这唯一的儿子对整个家庭带来的伤害。 我继续堕落着,自己给自己判了重刑,并且忠实地执行着刑罚。 十一月,天气已然很冷了。我必须夜夜寄宿在嫖客家里。这期间我接过两个比较变态的虐恋者。第一次的时候我其实被吓得也不轻,而且说实话我是没从中得到什么乐趣的,相反的,我觉得很痛苦。尽管得的是不少,但这些钱不够用来养伤的。往往身上的伤痕还没有消退,我便不得不寻找下一个主顾了。 而看到我身上伤痕的人无一例外地露出蔑视的神情,下手也粗暴的多。 快到十一月中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不像想象中那样好,更由于无规律的进食把我的胃糟蹋的一塌糊涂。我在公用电话亭上看到了房间出租的广告,可有人早我一步租下了房间,那是个虽然俊美却娘娘腔很重的男孩,他说自己叫西敏,可以考虑和我合租。 十一月中下旬,我和西敏的关系已经逐渐缓和,他告诉我前两天在红领巾的时候见到有人打听我——最起码那个人形容的人很像我。 我第一反应就是小岩! 不管怎样,我现在比退学之前更没有脸面见他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的没法练了。他还来找我做什么? 这误会一直持续到在东单再次碰到那个开着宝马的人。 “你是不是换地方了?”他把我别到路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去找过你好几次。” “嗯?”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叫于胜宇。”他说。 “哦。” “一起去喝点东西吧。” “……我还是要收打车费的。”我想了想,笑道。 “连上次的一起给你。”他也笑了,打开车门。 “你多大了?”他把玩着我的身份证问。 “就象身份证上写的那样。” “这个么?这是假的。”他晃了晃手中那200块钱换来的玩意。 我很尴尬地看着他。“21。” “21啦?学生?” “不,我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了。讨论这个很有趣么?你打算为今天的谈话付多少钱?”我不耐烦地问。 “你跟别的MB不一样。”他把假身份证还给我,晃着酒杯说。 我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他这么说话很讨厌么?他今天简直就十分讨厌。“废话,人跟人都不一样。” 他看着我,词穷,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平时说话口气都这么冲?” 我转头看吧台边儿的帅哥。 “你一个月收入多少?一个数?”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看行情。怎么,想写篇纪实文学?” “你开个价,我包你。但你要给我份健康报告。”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自信,仿佛他笃定了我会很乐于投入一样。这副嘴脸让我非常想在他脸上来一下。 “去你妈的!你当我是……”在说出“鸡”字之前,我猛然发现我有什么理由发火?我现在不就是嘛! 我愣愣的看着他,满心的挫败和屈辱。“好……阿。”说这话的时候,我大概是笑了。 “你这个笑容很好看,但是……令人不舒服。”他像是鉴赏他家摆设一样的品评,我想这就是被人包的滋味。 真是奇怪,我怎么还活着呢?抽血化验的时候我想,可是死了,怎么有面目见地下的老爸! 于胜宇的卧室里已经没有了谢荣的照片。谢荣开始听从家里的意见去相亲了,他告诉我。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天,用他的笔记本电脑在网上胡乱浏览。我觉得他挺傻的,对商业机密好像就没有什么概念。他把他笔记本电脑的密码告诉了我,还准我在无聊时用它来上网。我才明白为什么在大学里老师会感叹中国的软件开发公司一般维持不到两年就会倒闭,那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老板。 “你不玩网络游戏?”他站在我身后,两手拄着电脑桌。 “怎么不玩?在学校的时候哪天息灯不扒窗户大骂一场!经常就他妈因为断电被CT爆头!” “哦。你们队是T?哪个学校的?”他似乎很随意地问。 “还是T过瘾。我北京……”话说了一半,我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哦?我还以为你没上过大学。”他伏低身子,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说。 “我是没上过。”握着鼠标的手不禁有点僵硬。 “那到底是谁在大四的第二学期以家中变故为原因退学了呢?”他轻轻地说,舌头沿着我的耳垂向下滑,用手把我毛衣的领口撑大,然后一口咬上肩头。 “你放开!”我有些吃痛,耸肩想要脱离他的控制。他所说的话太令我吃惊了。吃惊到有些恐怖的地步。 可是他的双臂圈得更紧,确认了自己已经在我身上留下牙印后才抬起头:“你应该学会点忠诚,总是满口谎言,尤其对我满口谎言,这是很不好的。”他说。 他的话让我勃然大怒。“没必要!”我手握着他的手腕向两边用力一分,但他的十指扣得很紧,我没分开,“跟你说实话我没必要!你给钱要得不就是这身体么?我给你了。除此之外我不欠你别的!” 他的身体在那一刻僵硬了。我听到他用力吸气的声音。“好啊,”他冷冷的说,“那你给我吧。”他一把将桌上的笔记本扫到地上,把我推上去。 “……!”我看到竹质地板被笔记本的一角砸出了小坑,当然,笔记本立刻黑屏。 于胜宇在我身上胡乱的亲着,毛衣被推高,原本就没扎腰带的牛仔裤很容易就退下来了。但是……他却迟迟的没硬起来…… “见鬼!”他气呼呼地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拳交。” “不,不行!”我是真的很害怕。不能想象他的拳头会伸到我的体内去,那会要了我的命。 “轮不到你来反对!这身体是我的。” 老天,他在掷气。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性冲动,我敢打赌! “你给我滚开!!”感觉到他的手指就在我的肛口徘徊,我吓得声都变了。在十一月份里我曾有一个客人企图把手伸进来,我痛得死去活来以至于他不得不悻悻的作罢,他说我不懂得放松,跟本干不了这个。鬼才要懂得放松,我是一辈子也不打算和人拳交的! 大概是那高昂的声调把于胜宇也吓了一跳,他的动作停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别怕,小哲,别害怕。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只是吓吓你。” 如果是那样,他达到目的了。我想我被吓得不轻。因为那一次的经历太痛苦了,好几次我以为我会死。 “小哲,从前有人那样对待过你么?”他放开我,问。 我默默地穿衣服。 “那么……小哲,你真的是GAY么?”他盯着我,同时抓着我的下巴让我面对着他,“这一次,你一定要说实话。” 如果我不是GAY,何至于此!那我现在应该在联想或者IBM上班,每个月跟家里通一次电话,听爸妈跟我嘘寒问暖,或者跟个女孩同居也许未婚爸爸都当上了。如果我不是GAY…… 这本是很好回答的一个问题,但他刚刚的举动太过分了,这也是我们来往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凶相毕露——曾经有一度我认为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温柔的,不管他对我好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我心理上很别扭,反映到我的行动上就是沉默。 “不是?”他失望地问。 沉默。 他走到窗边,看着黑沉沉的夜空,许久。“我这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他翻来覆去地说。 我放他自己在那里沉思,回到卧室合衣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但北京冬天常常雾蒙蒙的,就象在头顶罩了个锅盖,尽管已经十点多钟,却一丝阳光也无,让我郁闷得很。
房弥漫着一股烟味,即便过了两三个小时也没有散去的趋势。烟灰缸里满是烟屁股。于胜宇已经出门了,他昨夜没进卧室。地上的电脑还原封不动地趴着,我捡起来略微检查断定是液晶显示屏出了故障。他用的是SONY的原装产品——那时候还不兴抵制日货,我想大概是修复无望了。 十二点左右我听到有人开防盗门的声音。这让我有点奇怪。于胜宇可是没有回来吃午饭的习惯——我两谁都不会做。但我肯定没听错。防盗门开了,然后有人在门口换鞋。走过玄关的屏风,我们四目相对,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人不是于胜宇。看起来有点面熟,过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孩——现在已经是男人了。比照片上的看来要成熟和温柔,带着金丝眼镜。 他比我镇定的要快。“阿。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人,所以自己进来了。”他说。 “啊,呃,我……我是钟点工。”我慌乱的说。 他低下头,很快又抬起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退掉。“我叫谢荣。”他向我伸出手。 郁闷之极。“谭哲。”我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摔坏的电脑在书房?”他问。 “应该是吧。”我不想表现得对这个房子太熟悉了。不管他信不信——他肯定是不信的了——我可是钟点工。 “本来是应该叫索尼代销来的。可元部件缺货。他们来了也白来。我知道他明天去谈判,把我的先拿来给他用。” 看样子他很匆忙,把随身的笔记本拆卸好,又将于胜宇的硬盘安装进他的电脑——他们用的是同一品牌,忙完之后便即离去。 同一款式的笔记本电脑又重新在电脑桌上落座了。 因为我实在没什么可消遣的吧,于是打开电脑。 里面有于胜宇为谈判准备的招标书,演讲稿,演示模板。他真是个傻瓜,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不会出卖了他或者给他添乱? 好啦,他猜对了,我不会。我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 我百无聊赖的翻看一个一个的文件夹。 啊,真无聊。我把所有的程序都调出来挨个执行,直到找到一个未完工的。其实我还更适合做个软件测试人员吧。我就知道监听程序易犯错误的是什么地方。这没什么稀奇,在大学的时候我谋足了劲研究的方向之一就是计算机安全。 那时候我期望毕业了之后自己做老板。我知道如何注册一个软件公司,我和小岩合伙。虽然他学的是医学,这没关系,目前市场上智能医疗器械和专家系统还是大片的空白,我们双剑合璧前途会一片光明。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小岩说了之后他很惊奇,他说:“吉吉,看不出来你会打算这些。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吉吉,你不用担心,今后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没告诉他为什么会虑到这些。我清楚地记得那次在公车上我让座给一个带着小孩的少妇,并靠在旁边饶有兴趣地听那小女孩稚嫩的话语。小孩说她们阿姨和隔壁的阿姨在更衣室有……怎么说呢,暧昧的举动,吓得她妈妈赶紧询问她的阿姨有没有对她作过什么,并决定给她退圆。 我听得心里很发堵。我知道这就是普通人对同性恋的印象。变态嘛,哪怕只是怀疑对象也必须隔离。医生,教师这些神圣的职业是很难容忍有这种异端存在的。同性恋的前途是黑的么?不是么? 我很担心小岩将来的处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流离失所或者遭受其他的伤害的。所以,我打算着未来,希望能闯出一条路来,在小岩面临困境时能任他驰骋。 为了这个,我拼命的学习,他照顾我也好,我照顾他也好,总之,我想要今后生活的很好。然而……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发了会儿呆,复制了一份备份后开始调试这未完工的模块。跟计算机打交道对我来讲总是比目前的职业——能算职业么——更得心应手些。 修修改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胃又隐隐地作痛。窗外天已经黑透,我这才想起自己竟整天没进饮食。有了溃疡的胃真是不同寻常的娇嫩,我摇摇头,把电脑休眠,出门去吃饭。 十二月初北京竟然就积雪,所以我在温暖的小饭店多待了一会儿。出了校门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海淀了,这次住进于胜宇的家让我再次接近了这个地方。 寝室的老六超想进IBM,只是这公司实在太热门了,所以他和老大转投了联想,有阵子还吵吵嚷嚷的想要毁约进北电,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不敢看窗外,因为害怕他们正巧下班从这里经过。 回到家里的时候于胜宇已经坐在客厅了。我下意识地看看表,才九点多而已。 于胜宇盯着我看。 他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今天谢荣来了?”他酝酿了许久才开口。 我点点头。 “你们……嗯……说什么了?” “没什么。” “哦……”他将信将疑,“电脑换了?” “硬盘还是你的。” “那么……那个监听程序是他调试的?” “啊!”我恍然,“对不起,我不该随便动你东西。D盘有备份。我这就走。”我说,直径走进卧室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哪有什么是我的!我发了会儿呆,决定就拿着我钱包身份证走人。 “小哲,”于胜宇随后跟进来,“你干什么?” “走人。” “往哪儿走?为什么要走?!” 我不太明白他表现出来的不合常理的激动。 “你为什么要走呢?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他紧锁着眉头,“你不是GAY也好,我并没有强迫你做什么啊!就待在这里,让我多看看也不行么?” 要么就是他表达的错误了,要嘛就是我。我们两个的沟通很成问题。 “我以为你不高兴。”我说。 “不。”他坚决地摇头,“我不在意你是否调试过那东西,如果你能帮我的忙那更好。小哲,”他像是竭力忍耐了一下,但终究抬起手抚摸了我的头发,“我出钱,送你再去读书好么?” 爱与不爱 正文 第5章 章节字数:5092 更新时间:07-07-22 01:41 许久都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了,以至于我竟眼眶发热,全身发抖。处于黑暗的人,比其他时刻更为渴望光明,而一线的光亮,也能让他燃起希望。我从来都没想过,除了父母,除了小岩,居然还有人会这么关爱我。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努力的对于胜宇好些,再好些。我觉得他值得我全心全意地对待。 后面的一段时间,我们两个相处的出奇的和谐,和谐到了我竟会惶恐不安的地步。我有些不相信,同性恋的日子居然也会过的这么惬意, 除了思念和对父亲的内疚之外,我竟觉的生活无可挑剔。 在这段日子里,我倾尽所能的帮于胜宇,虽然我知道这点工作对他来讲根本微不足道。他是一家软件公司的老板,可事实上他还没有脱军装,是不能自己出头办公司的,于是两年前他有意向的时候便找了一个合伙人,这人就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谢荣。 而他们两个的关系,大概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直到十月谢荣突然提出要分手为止。 第一次跟于胜宇去公司时在停车场就遇到了谢荣。我和于胜宇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你不是在西安?”于胜宇讶然道。 “今天早上飞回来的。”谢荣笑了笑,脸上很明显的满是倦容。 “招标结果怎么样?”于胜宇看来不是一个能照顾别人的人。 谢荣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行啊,时间这么紧!”于胜宇看来很兴奋,紧走两步迎上去用力拍了拍谢荣的肩膀。 “那是当然。”谢荣刻意的停留了一下,以便我能赶上并肩行走的两人,“现在要抓紧时间把开发小组组织好,过一段时间就来人作项目审查。咱不能前功尽弃。但问题是目前人员比较紧张……” 于胜宇听他这么说,转头看了看我,想说什么,但迟疑着没开口。 谢荣看他停下了脚步,便也跟着站定,也不催他,等他整理好思绪自行说话。 “这是我们的新员工。”于胜宇指着我道。 我大窘,不知道谢荣是否还记得我这个钟点工。 “你好,谢荣。”他就象真的第一次见到我那样再次向我伸出手,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是其他神情。但我可不能期望他失忆了。 “谭哲。” “他的经验可能欠缺……”于胜宇插口道。 “这没关系,谁生下来就会跑步?”谢荣笑道,“跟着我一起搞西安防盗系统这个项目吧,在这个领域我稍微有点心得。”他对我说。 “那人我可就交给你了。”于胜宇在我开口之前抢先道。 谢荣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在他们两个跟前,我没有插口的余地,也用不着插口。 谢荣应该什么都知道,但他每次见到我都很和蔼的微笑。技术上的问题他讲给我听,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也会安慰我——他确实没辜负于胜宇的托付,在公司里,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于胜宇的时间要长得多,因为于胜宇到底要去总参坐班。他很少说起他的父母,但隐约之中我知道他的父亲竟是位将军。 怪不得,怪不得同是同性恋,他却可以过的这么潇洒。 有空闲时间——虽然忙起来时间根本就少得可怜——我会上网去转转,在搜狐的校友录上有我高中所在的班级。历安岩一直在上面询问有没有人见过我。他们戏称我为失踪人口,人间蒸发。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但却难掩丝丝缕缕的思念。尽管夜夜和我拥抱的是另一个男子,但午夜梦回时我看到的却仍然是那个俊朗跳脱的,初中回家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把鞭炮摔在别人身上引起一片片尖叫的坏小子;高中晚自习前溜出去拉断学校电闸然后在一片漆黑的混乱中拉着我跑出学校的坏学生。那是我的初恋。 从春节起我已经连续四晚失眠。我简直不能想象家里会寥落成什么样子,不能想象母亲是怎样行单影只的渡过这个以往全家团聚的节日。可是我怎敢回去探望啊!她现在一定很恨我。我还记得那天在电话中她摒足了全身气力地大喊:“你这个不争气的!干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情让学校告到家里!你还有脸问,你爸爸已经被你气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当时我傻了,呆了,电话掉了都不知道。我知道事情闹得很大,但我真的没想到辅导员居然会通知家里。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啊。 我原以为不管怎样,至少家里还是我的栖息之地,可现在,家是我最望而却步的地方,亦是我亏欠最多的地方,此生都无法弥补。 夜不能寐,我唯有拼命上网来打发时间。 “吉儿,初十在京的同学会你一定要来!” ——岩 匿名登上同学录,刷屏般充斥整页的重复信息蓦地跳入眼帘。 我呆呆的看着屏幕。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他到底要什么?! 直到听到钥匙在防盗门上转动的声音,我才条件反射般的猛然拔掉电脑电源。屏幕闪动了一下便一片漆黑,我坐在漆黑的屏幕前。 “哲……还没睡?” 于胜宇的声音本身就带着熏熏的醉意。公司在春节期间放假七天,而这七天他竟比平时上班还忙。有太多的角色要去打点,太多的方面要去应付。 “还没。今天吐了没有?”我定了定神,站起身走出书房。 “今天还好——妈的,真能喝啊,连我从小跟着老爸在总参练出来的酒量竟然都岌岌可危……小荣可惨了,若是没帮他挡酒的话他就交待在那里了。嗯?你怎么了?你今天是不是有没吃饭?……对了,荣说初十让我们去他家里吃顿家常饭……初十他过生日。” “初十啊……”我考虑着,他的身子已经贴过来了,带着香醇的酒味,是纯粹白酒的味道。 “今天吃到一样好东西哟,你猜猜是什么?”他贴近我的脸,暧昧的笑道,英挺的眼角眉梢皆带着春色,不消多说了。 “所以让你兴奋了吧?”我淡淡地回道。 “你这小孩……你不纯洁了……”他的脸埋在我的肩头纵声大笑,微长却桀骜不驯的立着的头发在我的脖子上划过,丝丝的麻痒,“是家常的尖椒干豆腐阿……家常的……” 原来他对家的渴望和怀念竟然和我是一样的! 我想我定是失神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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