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地区潮汕话_粤语接触现象刍议

湖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 综合版 年第 期 潮汕地区潮汕话一粤语接触现象当议 王 瑾 中山大学 外国语学院 ’一 东 广州 摘 要 本文以潮汕地区的潮一粤接触现象作为探讨对 象 , 讨论潮汕话对粤语的借用 、潮一夸转换的主要功能 , 引 入了“ 标记性 ”这一概念并分析了标记性与借用 、转换之间的关 系。 关键词 语言接触 借用 语码转换 标记性 引言 潮汕方言是闽方言的一个分支 , 也称粤东闻 方言 , 与客家话 、粤方言并称为广东三大方言 。 近 年 , 人们开始从社会语言学角度对潮汕方言进行 研究 , 语言接触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 林伦伦 、高于 山曾就汕头话对粤语的借用作过研究 。 通过观察发现 , 潮汕地区的潮汕话一粤语 下 称潮一粤 接触现象非常有趣 , 由于是方言与方言 之间的接触 , 方言与方言的社会地位不同 , 呈现出 一些有别于语言和语言之间的接触的东西 。 由于 是方言 , 书面语料比较少 , 较为丰富的口头语料又 难以收集 , 造成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少 。 因此用“接 触 ”而不用“借用 ”或“语码转换 ” , 是因为有必要对 “借用 ”和 “语码转换 ”进行区分 。 关于 “ 借用 ”和 “语码转换 ”的区分 , 用 “ 接触 ”而不用 “ 借用 ”或 “语码转换 ” , 因为借用和转换之间并不总是径渭 分明 , 在我们所讨论的潮汕地区的潮一粤接触中 , 这一点尤为突出 。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 在讨论潮 汕话对粤语的借用 、潮一粤转换的主要功能之后 , 引人了“标记性 ”这一概念并分析了标记性与借 用 、转换之间的关系 。 潮汕地区潮汕话对粤语的借用 改革开放以后 , 珠江三角洲作为改革开放的 前沿地带 , 经济较先发展起来 , 甚至在今天还处于 领先的地位 , 粤方言也就随之成为一种强势方言 , 粤语对潮汕话的影响越来越大 , 潮汕话以各种不 同形式吸收了大量的粤语词 , 同时 , 越来越多的人 成为潮一粤双语者 。 通过对潮汕方言对粤语借用 的观察 , 我们发现主要有以下两个特点 。 以词汇借用为主 。 汕头话受粤语的影响 最突出的现是粤语词语被吸收到汕头话中。 的确 , 在潮汕 , 你不一定常常听到有人讲粤语 , 但 绝对常常可以发现潮汕话中的粤语词 , 比如 炒 更 、 马仔 、 搞掂 、波鞋 、人工 工资 、平价 、搞 笑 、有 空等等 , 己经被人们熟视无睹地应用于 翻常生活 中 、 甚至还有表示反问的语气词 “ 嵘 ”等等 、 不 胜 枚举 。 共中有些词虽然都是用潮汕畜辛 读 烟 早 潮汕话中原来并没有这些词 , 它们是从 班 语港声 潮汇话的 。 潮汕话对粤语的借用主要是同汇的价儿 , 对 语法和句法的借用较少 。 例如 使 了万银还搞未掂啊 丈花 一 了一万抉 认还 不能办妥呢 搞掂 是潮汕方言中使用频率比较尚的粤语 借词 , 甚至是被当作平常的潮汕词汇并运用潮汕 方言的结构加级拆分 。 例 用的是潮汕方 言中 特殊的结构“ ⋯未一 ” , 像 做未直 还没有做完 、 食未饱 还没有吃饱 等等 , 粤语只说 夫搞 掂 或 搞唔掂 或 未掂 , 却较少出现 搞 未掂 这样的说法 。 通过粤语间接惜用 。 潮汕话中也有 英语借词 , 例如 喇 机 、 波鞋 波 , 即英语 、 泊 车 泊 , 即英语 、 巴士 英语 二 等 。 随着改 革开放的发展 , 英语和潮汕方言也有了一 定的接 触 , 但 目力所及 , 我们认为 , 英语借词还是通过对 潮汕话对粤语的借用而走进潮汕方言的 。 以 波鞋 为例 , 波 即借自英语的 抓, 粤 语中还有打波 、 踢波 、 恤波 即 以穴 , 投球或 投篮 乒乓波 等 , 但是在潮汕方言中 , 相应地是 拍球 打球 、踢球 、 投球以及乒乓球 , 并没有再出 现 波 , 可见 , 粤语借来的是 或波 , 而潮汕方 言借来的则这是 波鞋 这个词 , 它不是来 自英 语 , 而是来自粤语 。 直接借用和间接借用体现的是不同语言对 一 借 人语的影响 。 像 波鞋 、 士多 杂货店 , 英语 七二 等词虽然是来源于英语 , 但潮汕话中的这些词是 通过粤语间接借来 , 说明的是粤语而不是英语对 收稿日期 一 一 作者简介 王 瑾 一 , 女 , 广东普宁人 , 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 , 主要研究语篇分心 。 王 瑾 潮汕地区潮汕话一粤语接触现象耸议 潮汕方言的影响 , 体现的是粤味 , 而不是洋味 。 潮一粤语码转换 。 林伦伦 、高于山曾经将 搞掂 、 搞基 、 唔该 等十七个 “ 全盘借用 ” 的词列为词语 的借用 。 〔〕 叩 的语言接触理论中也有一项是词汇借用 , 她还将词汇借用分为两种 一种是 “ 历史上的借 入 ” , 即借词 重 耐 。 , 另外一种是个人临时者 用的“一次性借词 ” 。 “ 一次性 借用 ”与语码转换的区别 前者虽然使用了两种语 言或方言的词汇 , 但是只启用了一种语言或方言 的语法结构 , 而语码转换中的不 同语言的语词都 按照各自不同的语法规则组介在一起 。川 如果用 轰叩 虑 的理论来看潮汕方言与粤屠的接触现象 , 那么刹岭日仑和而 于山所列举的像 稿基 、扮呀 、 坚 母 、 巴用 、憨居 、 、流哪 、沟女 等书写形式和语音都 全盘从户州话移植过来潮汕方言的词汇确实都属 于词汇借用 。 但事实 我们观察发现 , 这些词虽然使用频 一 欲高 , 鑫语中出现这些粤语 词的发话者却大多是 潮汕黄 鑫与粤话的双语 石 , 孔们 浏查了汕头和澄 娜 几仁 一 肠 岁的 、 池们基本上不会讲粤语 , 在我们举出林伦伦和裔于山归纳为全盘借用的粤 语词中 , 除了搞基 、搏恰外 , 其他纂本上可以听俊 , 但同时他们表示 , 他价基本 不讲这些词 。 、 认为 , 语码转换涉及的是话语 中不同语言的 混合 , 而借用涉及的则是不同语言系统本身的混 合 因为一 个语言形式从一种语言被借用到另外 一种语言而成为另外 一种语言的一部分 。川 调查 表明上列的这些粤语词并没有融人潮汕方言的语 言系统中 , 我们根据黄国文图关于借用和语码转 换的区分 , 认为既然这些粤语词并没有被普 遍使用 , 出现这些粤语词的句子应该属于语码转 换 , 而不是借用 。 阳志清曾把书面语码转换的交际功能总结为 便利 、引用 、 复述 、 趋同 、 回避 、插人 、保持心理距 离 、 缓和等 。圈黄国文发现英国东北部华人的粤语 一 英语双语区的语码转换现象 “ 表现出一种趋同 倾向 , 唤起受话人的认同感 、增大沟通的互信力和 交际流畅程度 。 ”阁 陈小枫认为地方报纸标题粤语 一 普通话语码转换能使标题生动活拨的作用 。州 在观察潮汕地区潮一粤之间的转换的时候也 发现 上述的一些功能 。 但我们发现 , 在潮一粤语 码转换中有两个功能比较突出 。。 第一个是表明 鑫 己是潮一粤双语者 。 改革开放以后 , 粤语在软 ”绷 人民生活中的地位大大提高 , 有学者认为 , ‘ 」 垮后 在广东人心 目中就是普通话 在社会语言生活中 起着华心语言的作用 《 广东省内的其他方言 , 例 如母语是客家方言 、 闽南方言 潮州话和海南话 、 的人 , 一般都存有 以说粤语为荣的社会心态 、 ”洲 潮语小品中不时来几句广州话 的角色 , 往往是追 赶 一 潮流的小青年 。 潮一粤转换的另外一个突出功能是使谈话变 得有趣诙谐 。 这一点与陈小枫的研究是吻合的 实际上许多语言学家认为 , 普通话只不过是 一种 特殊的方言 。 你今夜作呢打扮到雅雅 欲去地块 了 你今晚为什么打扮得这样漂亮 , 要去哪里呀 我不唠都咐靓架喇 我一向都这么漂 亮的 例 是父亲和女儿之间的谈话 , 对于父亲的 赞美 , 女儿并不是像一般情况说谢谢 , 而是说目 己 一 问都这么漂亮 , 还改用粤语 , 更显褥幽默 , 也显 非丈女之问亲密无间 潮油地区的潮一粤接触的标记性 么分语码转换还是借用可以帮助我们 了解涪 八 接触现的不同类型 的功能 。 许多研究 已经表 移 , 一种语言从另夕卜一种语言借用词汇 , 常常是出 于引人新概念的需要 , 因此 , 使用借词只是用来为 一种新概念命名 , 例如炒鱿鱼 、 妙更 、 平仓等 人 妇在使用这一类借词的时候只是为 了方便 , 也不 见得有多少“ 外来 ”的味道 。 语码转换是一种有标记 田玉 的表达方 式 , 这种有标记的表达方式寓有一定的交际意图 和倾向 。 但是标记性并不只用于语码转换 , 它同 徉适用于借用 。 从这个角度来看 , 借用与语码转 换的界限并不总是那么清晰 , 在我们讨论的潮汕 典言中的借词与潮一一粤接触现象中 , 这一点尤为 豹明显 。 同是借词 , 波鞋 可能没有有型的标记 性强 , 但 有型 又没有语码转换的标记性强 。 同时 , 像 搞基 、 流呀 、 坚呀 等我们觉得在 目前 似乎不能简单地把它们划为借词 , 但是 , 随着语言 的友展 , 它们很有可能很快成为被普遍使用的借 词 。 潮汕话和粤语都是广东省内的方言 , 粤语在 德、 , 甚至在全国都占有强势方言的地位 , 这种形 势那速了粤语对潮汕方言的“ 干扰 ” , 这也说明了 两种接触中的语言越亲密 , 社会地位越不平等 , 语 六接触现象就越活跃 , 语言接触的类型可能就越 难确定 。 这种从语码转换到借词的过渡也印证了 黄国文关于标记性是一个模糊变量的说法 。川 实 际上 , 越来越多的社会语言学家认为 , 最好是把社 会语言的变化当作一种趋向 而不是不连续 种类戈击 。七 〔掩叭 一 来加以研究 。 标记性的相对性还可以从另外一个方面进行 解释 。 黄国文认为语御中有两种语言 方言 语码 砖换的表达方式 , 按话语结构形态来分 , 属于一种 叫做特异型的结构形态 。红〕根据徐盛桓的解释 , 特 异型不同于全 民通用的规范形态 , 它与其他结构 形态不同的地方在 歹它总是由一个相对确定的预 湖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 综合版 年第 期 成阶层或语言集团首先创造使用 , 再扩散到社会 上去的 。〔 假设潮汕方言和粤方言双语者 、 在 说潮汕话的大多数时候总用到粤语的某一个形 式 , 当 或 在跟潮汕方言单语者 交流时把这 个粤语形式换成潮汕方言的相对应形式是无标记 的 , 因为如果出现语码转换的话 , 或 就要面临 与 的交流失败 , 但是在 、 之间 , 即使他们使 用潮汕方言作为基础语进行交谈 , 如果他们把这 个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使用的粤语形式换成潮抽 方言的相对应形式 , 那反倒成了有标记的表达方 式 。 这是因为 、 已经构成了潮一粤转换的预 成语言集团 , 但 在此语言集团之外 , 或 与 构成的和 与 构成的是两个不同的语言集团 这也说明了标记性的相对性与语言集团有关 。 余论 对潮汕地区的潮一粤接触现象进行了初步娜 研究 , 并发现了一些问题 。 我们主要讨论了下面 几个要点 第一 , 潮汕地区的潮州话对粤语借用的 特点 , 一是以词汇借用为主 , 二是从粤语间接借用 英语借词 第二 , 对潮汕地区的潮一粤接触的研究 有必要区分借用和语码转换 , 因为两者的标记性 不同 , 在交际过程中有不同的社会功能 , 同时这也 有助于了解粤语对潮汕方言的“ 干扰 ”程度 第三 , 我们讨论并认为潮汕地区潮一粤转换的最突出的 功能是表明发话者是双语者和使谈话变得风趣幽 默 第四 , 我们发现并分析了潮汕地区的潮一粤这 种邻近方言与方言的接触很能体现标记性作为一 个相对性的模糊变量的特点 。 粤语对潮汕方言的“ 干扰 ”越来越大 。 事实 上 ,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成为潮一粤双语者 , 甚 至有学者预测 , 一 年后 , 汕头会成为双方言 区 , 粤语成为主要的交际方言而潮汕方言成为一 种离心语言直至几十年后潮汕话被粤语取代 。 〔‘〕 双语或双方言之间的接触非常复杂 , 它涉及到社 会 、经济 、历史 、文化 、心理等诸多方面的因素 。 目 前 , “潮汕粤语 ”与广州粤语在语音上还有一段距 离 由于教育的普及 , 外来人 口 的增加 , 普通话的 使用场合也增加了 。 我们倒是倾向于徐大明 “ 后 双言制 ”的观点 , 后双言制是从双言制发展变化而 来的一种社会状态 , 在这种状态中 , 由于社会和政 治形式的变化 , 以及教育的普及 , 原来界限分明的 双语变体的象征和使用作用已经产生了交叉和棍 合 。 川如果将双方言现象 一 〔 拟 扭 二动 归人 双语现象 , 我们认为可 以说潮汕地区将出脚架种 程度的“后双言制 ” 二、一 叨催 。少现象 , 厂 火 拼 “ 后双言制 ”的理论来描述研究潮汕地区的讨汀了孩 触发展趋向也不失为一种思路 。 参考文献 〔鱼 林伦伦 汕头话受粤语的影响及其趋向‘妇 学术研究 , 一 〔幻 林伦伦 , 高于山 汕头话借用粤语例的 一 朴 力 式红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 , 一 邓 篆妇 几 , 五 ‘月。二卿 。 淤 片 卜 , 从 泳、翩 髦 」 处扭止 。遏 、 瓜 、。 。、。 、红、 孔 。。 飞 题 〕九 巧权黔玉川 胡 卜、子二 上沁山。, 。 , , ,娜飞 乏 一 仁噢 环 〔长”, , 阮 吧此 又二 、泳。 坛 即 抽 汕 罗 一 〕八当 , 汇 〕黄国文 英语语言问题研究 〕广州 中山 大学出版社 , 多 阳志清 论书面语码转换 汇 〕现代外语 , 一 口〕 陈小枫 地方报章标题中的语码转换 当议 〔 中山人文学术论丛 第四辑〔 高雄 国立中山大 学国文学系 , 一 「 陈恩泉 试论粤语在中国语言生活中的地位 〔 」第二届粤方言研讨会论文集【 〕广州 暨南大学出 版社 , 一 〔 , , 环吸尸肠月城必璐璐 〔 故刃瓜 夕 及磅之后价几辉粉价℃ 〔 抚昭 飞 。出 如幻 勘嗯 , 【 徐盛植 再论意向含义 〔〕汕头大学学报 , 一 【 徐大明 , 陶红印 , 谢天蔚 , 当代社会语言学 〔 〕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