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形象解读

人文社科 金卡工程·经济与法 2008年12期 贾宝玉形象解读 口李亚璇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上海200241) 摘要：《红楼梦》作为一部内涵和外延都极其丰富的经典小说留给我们的解读空间也是极其广阔的。贾宝玉作为一个独特的男性 角色在小说中构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他对自身性别的否定，对传统男女关系的颠覆以及对传统男性成功的轻蔑使之成为 《红楼梦))中最具魅力的人物形象之一． 关键词：《红楼梦》贾宝玉形象解读 一部《红楼梦》，见人见智，有多种不同的解读。此以其博 大精深的艺术含最，引得无数文人墨客，专家学者从各种角度研究、赏 析。鲁迅曾说：”一部《红楼梦》，道学家看见淫．经学家看见《易》，流言 家看见宫闺秘事⋯⋯”。《红楼梦》被认为是一本奇书，还在于它所塑 造的众多人物形象。灵韵生动的女性形象成为最闪耀的古典小说主 人公，而唯一的男性主人公形象也是打破窠F】令人耳目一新。 与鲜明可爱的女性形象相反，《红楼梦》中的男性大多是灰色而委 琐的，如贸赦、贾珍、贾琏、贾蓉等，他们缺乏道德、生活糜烂、力‘能低 下，因向贾府的衰败是种必然的结局。唯。正面的是男主人公贾宝 玉，而他的形象又是颠覆传统的，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中或许有这样的 原型，但艺术化的塑造让他卓尔不群、与众不同。脂批对贾宝玉有这 样一段评语：”其宝玉之为人，是我辈r书【}】见而知有此人．实未目曾亲 睹者。又写宝玉之发言，每每令人不解：宝玉之生性，件件令人可笑。 不独于世上亲见这样的人不曾，即阅今古所有小说传奇中，亦未见这 样的文字。”(见第十九同《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批语)。这段话我们町 以看作是对宅玉的礼赞，但如果我们中性地从社会学的角度去看待 它，这将是解读贾宝玉形象的一个重要线索。 ‘鲥：楼梦》第三回书中，用了两首《西江月》来形容宝玉：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 富贵／卜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卓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青粱，莫效此儿形状。 解者认为”这两首词用似贬实褒、寓褒十贬的手法揭示了贾宝玉 的性格。”贾宝玉尢疑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人。其行为之怪诞．有口皆 碑，这是相较于当时社会男性的普遍形象而言的。闺阁良友和见弃于 世道，是宅玉形象的两个重要特征。他的怪僻现也大致集中在这 两个方面：对世务经济的消极态度和对女性的”非常”态度，其中尤其 突出的是对自身忭别的否定。 这是一种心理观念变异，因而也就有了他行为乖张、好与女儿亲 近的性格。从这个原因表现出来，就给人多种解释的町能，可以说他 是封建社会和封建法规的叛逆者，也町以说他是同性恋倾向者，莫衷 一是，但寻根结底，从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来看，町以出他性格形成 的关键所在。 宝玉生活在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以男性为中心的时代。几千年 中，男性一直承担着重要的社会角色，几千年的历史，造就了足够的男 性楷模，总结出厂一系列男性应该具备的理想品格。读书作官，学优 则仕，是这个时代男性的IF统道路，也应该是宝玉的”一生事业”。‘红 楼梦》中虽提到”及至君l_二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 颂德．眷眷无穷”，但到了宝玉。往往另生别论。宝禾对那些关乎正统 的问题往往有着自己截然不同的言论，他常常考虑自己的死亡问题， 在受笞以后，宝钗等来看望他，，他这样想，”我不过捱了几下打，他们一 个个就有这峰怜惜悲感之态鳝出．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假若我 一时竟遭殃横死，他们还不知是何等悲感呢。既是他们这样，我便一 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亦无足叹息。⋯⋯”(第 三十四回)这种理想和”文死谏，武死战”相去甚远．它所体现出来的强 烈的美也是来自人性中的柔弱，但又截然与众不同。因为在常人眼 里，柔弱是单属于女性的。但事实上，我们读起时待往不觉突几，这是 因为宝玉的性别经常有意无意地被淡化了。对仕途的厌恶和社会规则 的反感，使得宝玉在否认自己的性别的同时也刻意背离了传统的男性 形象。 宝玉对女性的态度方面的怪僻也是其自我性格模糊的表现，如； ．134_ 在丫头们面前做小伏低、爱红：从小和姐妹们在一起娇养惯了，只爱在 内帏厮混；在女性面前往往自惭形秽，对小被重视的女f充满爱护和 同情等。如此宝玉乃是中国占代小说中之第一人，也是《红楼梦》中独 有之一人。 在宝黛爱情方面，与世俗婚恋故事不同，它讲述的是一个鲜明的 反传统的婚恋故事。虽然书中写二人是三生石畔注定的木石前缘，在 现实世界中二人的感情仍有一个历历分明、令人信服的发展过程：亲 密产生爱怜，也有口角，也有纷争。甲戌本第五叫评语说宅玉”一生心 性，只不过是体贴二字”，第一二十五回评语义说”二人纯用体贴工夫”。 体贴，正是二人感情动人生动之处。这与《红楼梦》中”贾阿村风尘怀 闺秀”一回所描述的那种强烈的以男性为中心的爱情模式形成了鲜明 对比。 这些都说明了宝玉对男性传统角色的背离，在此种性格自我发展 不受教条拘束的情况下，宝玉就选择了性格模糊以对世俗逃避。角色 的背离小是空穴来风，有宅玉个人的原因，也有社会历史的原因。一 者因为他L二经拥有极其优裕的生活条件．没有依靠俸禄解决衣食问题 的迫切要求，不必委曲求全改变性格；再者，作为男性，他其实很难背 负历史赋予这个性别的重任。男性成功的标志在于建功立业，名垂青 史，但社会提供的途径又只有读书做官一条路。所以，满腹文章，偶尔 文武双全．就成为男性的全部魅力与价值所在。贾宝乇也写诗作文， 但在人观园巾面对诸裙钗，反倒常常相形见绌，这显然不符合社会对 男性固有的期望。社会过高的定位和期望，对男性来说，正日益成为 一种负担。他们往往面临这样的困境：个人的状况不能满足传统和社 会的要求，但不得不努力靠拢，这种矛盾状态往往令人崩溃。因此真 正好的作品应该关心人类自身的牛存困境，可以说《红楼梦》关心的问 题之一IF是男性的这种生存困境，一曲《好了歌》，勘破了男性所追求 的一切世俗目标：功名、富贵、娇妻JL孙。暮年甄士隐放弃一切的飘 然而逝，是一种解脱途径，少年贾宝玉，则采取了另一种方式：裔定自 己的性别，甚至比较极端地认为男人都是些须眉浊物，是泥做的骨肉。 然而，这种背离．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只能导致失败：背离仕途经济 的后果是不能同守祖业，最后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背离传统男女之 婚姻观向培养起来的真正的爱情也遭到失败，没有和”从小说这些混 帐话”从而心心相印的黛玉成亲，却娶了能规劝他、利于他走上仕途经 济之路的宝钗。 宝毛形象的最大意义虽在于否定，但他最终也找不到出路。他的 出家，并不表明他在顿悟后皈依某种宗教，因为书中总是一僧一道一 起出现，这一僧一道，小是宗教的代表。而是作者的哲学概念”梦”、”幻“ 的化身。”梦”、”幻”则是作者在当时的条件下能够用来解释自己命运 的最好理论。同时也不是简单的·种逃避，逃避并不需要选择出家这 种被男性强势社会和传统礼教所不齿的行为。而可以选择自身性别的 清晰化和认同，去走上一条旁人都走的仕途之路，所谓霞归正轨。宝 玉选择的这种方式可以说他是一个顿悟者，也可以说他是个逃避者， 《红楼梦》以这种”朦胧”的方式阐释结局。也留给了后人无尽的思考。 参考书目： l、《红楼梦》(上、中、下)，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版。 2、陈庆浩编：《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修订本)，中国友谊 出版公司，1987年版。 【作者简介】李亚璇(1982年7月．)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硕士 研究生。方向：文学人类学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