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邓恩诗歌_别离辞_莫伤悲_的玄学风格

第 25卷 　第 3期 Vol. 25　　No. 3 　　　　　　　　　 中州大学学报 JOURNAL　OF　ZHONGZHOU　UN IVERSITY　　　　　　　　　 2008年 6月 Jun. 2008　 论邓恩诗歌《别离辞 :莫伤悲 》的玄学风格 申　军 ,魏　琳 (中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 ,郑州 450044) 收稿日期 : 2008 - 03 - 07 作者简介 :申军 (1982—) ,男 ,辽宁兴城人 ,中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 摘 　要 :《别离辞 :莫伤悲 》是英国伊丽莎白时期玄学派诗人邓恩的代表作品之一 ,该诗以高度凝练的意象和奇 妙的比喻而闻名于世。18—19世纪的诗人和批评家对邓恩的创作一直评价不高 ,但随着 20世纪现代派的兴起 ,邓 恩及玄学派的创作风格重新得到了肯定。《别离辞 :莫伤悲 》也作为玄学派的代表作品 ,被收入许多文选之中。文章 以邓恩在该诗中的科学意象和奇妙比喻为着眼点 ,以陌生化理论为依据 ,分析了邓恩创作的玄学风格 ,尤其是陌生 化意象所表达的含义 ,进一步揭示了该诗所要表达的精神之爱。 关键词 :玄学诗 ;邓思 ;《别离辞 :莫伤悲 》 中图分类号 : I106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8 - 3715 (2008) 03 - 0038 - 02 　　一、邓恩及玄学派诗人创作风格概述 约翰 ·邓恩 (John Donne, 1572—1631)是英国伊丽莎白 时期的著名诗人 ,玄学派诗歌 (Metaphysical poetry)的创始 人。他的创作风格以其高度概括浓缩的意象 ,学术化的比喻 和戏剧性的主题思想 ,一洗伊丽莎白后期绚丽浮华的倾向 , 同时又创立了有别于同时代的风格 ,创造了奇特的文学形 式 ,从而影响了 17世纪前半期的诗风 (吴伟仁 , 1988) ,《别 离辞 :莫伤悲 》一诗是其玄学风格的典型代表。 玄学派诗人除邓恩外 ,还有赫伯特 ( Herbert) ,克拉肖 (Crashow) , 马维尔 (Marvell)及考利 (Cowley)等 ,他们具有 强烈的叛逆精神 ,试图将创作风格从伊丽莎白时期传统的爱 情诗歌中分离出去 ,措辞往往采用简洁的白描法 ,从而区别 伊丽莎白时期和新古典主义时期的浮华风格。玄学一词最 早来源于 17世纪诗人批评家约翰 ·德莱顿 ( John D ryden) , 他认为邓恩喜欢卖弄一些抽象的文字技巧 ,比如 ,在爱情诗 中突出的是文字上的微妙而不是爱情本身 ,认为玄学诗人更 多的是卖弄他们的知识而不是人性的自然感情流露。18世 纪的英国批评家约翰逊博士 (D r. Johnson)和 19世纪著名的 评论家赫兹里特 (Hazlitt)也都认为玄学诗歌生涩难懂。可 见 ,他们对玄学诗歌的评价不高。然而 ,到了 20世纪 ,随着 现代派的兴起 ,经过诗人爱略特等人的发掘和一批现代诗人 对玄学派诗人创作技巧的实践 ,玄学派诗人的创作风格重新 得到了文坛的重视。 二、诗歌结构和玄学风格分析 邓恩作为玄学派诗人的领军人物 ,一生坎坷 ,但创作了 很多流传千古的诗歌。他的爱情诗《别离辞 :莫伤悲 》是其 玄学风格的典型代表 ,全诗共分九个诗节 ,每节四行 ,韵律格 式为 abab, 每行为四音步抑扬格。该诗是 1612年邓恩别离 妻子 ,去法国前所作 ,是离别之际表达诗人夫妻间爱情的诗 歌。邓恩离开前就有不祥之感 ,之后果然妻子在其离开的日 子里生下死胎 ,所以该诗的语调严肃而稳健 ,当然这前后的 联系仅是沃尔顿 ( Izaak W alton)的推测 ,并没有确凿文献证 明 (吴伟仁 , 1988)。 该诗的前两节描写了一组死亡的场面。第一节就显得 突兀 ,寻常的爱情诗往往涉及到玫瑰、月夜等美好的意象 ,但 这里开篇就写到了死亡 ,描述了两种人对死亡的不同态度 , 德高的人对死亡处之泰然 ,注重灵魂的安然 ;世俗的人对死 亡惶惶然 ,注重肉体是否存在。诗中用“死别 ”明显是暗喻 “生离 ”,对于恩爱的夫妻来说 ,生离的苦楚无异于死别。第 二节诗中强调诗人和妻子爱情的神圣 ,不希望离别时哭泣悲 伤 ,让爱情受世俗的玷污。其中“泪浪 ”和“叹风 ”使用意大 利诗人彼特拉克式的暗喻 ,文字虽浅显易懂 ,但内容浓缩 ,给 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诗歌第三节将离别比喻为天体的震动。离别除了给夫 妻双方带来思念之苦外是不会造成像地震那样的危害的 ,而 如果夫妻之间有充分的理解 ,达到精神的统一 ,那么即使离 别 ,也会像天体的震动一样 ,“什么也不伤 ”。根据托勒密天 文学说 ,天体运行的轨道有九圈 ,最近地球一圈为月球轨道 , 第八层为众恒星轨道 ,第九层为水晶圈 ,全部为水。如果第 九重天或第八重天的运行发生变化 ,就会影响其他的几重天 发生差错。这种天文学说为文艺复兴时期的很多诗人提供 了很多天体的意象。 诗歌第四、五、六节 ,强调了邓恩崇尚柏拉图式的精神爱 情 ,这种爱情不注重肉体之爱 ,而是灵魂的和谐一致。有了 ·83· 灵魂的和谐一致 ,即有了心灵的契约 ,那么夫妻两人即使分 离 ,精神也是一体的 ,离开的一方只是另外一方的延伸。邓 恩在这里引入了一个新奇的比喻 ,把他与妻子的爱情比作了 黄金 ,他是利用黄金富有延伸性的性质 ,这个比喻虽外显突 兀 ,但内在无比贴切。 最后三节的“圆规”意象是邓恩的最著名的比喻 ,后世诗 人和批评家在提到玄学诗人所表达的意象时 ,往往会引述这 个比喻。邓恩把夫妻双方比作圆规的两脚 ,男方是动脚 ,不断 旋转 ,女方是定脚 ,永远站在中心 ,看似不动 ,但是当男方开始 转动的时候 ,女方也随之前倾 ,并随之旋转。男女双方互相倾 心 ,互相支撑 ,互相理解 ,彼此忠贞的情感表现得非常新颖贴 切。邓恩在提出“圆规 ”意象的同时其实也给我们提供了 “圆”的意象 ,“圆”或者“球 ”在文艺复兴时期往往表示圆满 , 因此“你坚定 ,我的圆圈也会准 ”表达了邓恩夫妻间无比融洽 的爱情。按照亚里士多德 -托勒密的天文学说 ,宇宙的主要 特征是圆形或球形 ,位于中心地位的地球是圆的 ,而地球以外 的各星体和各重天都围绕着做圆形运动 ,圆或球是传统宇宙 结构中占支配地位的形状。因此 ,文艺复兴时期英国诗人大 多是以“圆”或“球 ”对世界上的一切进行观察和思考 ,利用 “圆”或“球”的意象来创作的也很多 ,邓恩也不例外。 三、陌生化的方式 陌生化 ( defam iliarization)一词 ,是 20世纪俄国形式主义 文论家什克洛夫斯基在亚里士多德和黑格尔的诗学和 美学理论的基础上提出来的。 根据什氏的观点 ,所谓陌生化 ,就是对常规常识的偏离 , 造成语言理解与感受上的陌生感。在指称上 ,要使那些现实 生活中为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化为一种具有新的意义、新的 生命力的语言感觉 ;在语言结构上 ,要使那些日常语言中为 人们司空见惯的语法规则化为一种具有新的形态、新的审美 价值的语言艺术。在语言运用中 ,要变习见为新异 ,化腐朽 为神奇 ,传递鲜活的感受 ,制造令人震惊的效果。 李正栓教授在其专著《陌生化 :约翰 ·邓恩的诗歌艺 术 》一中指出 :早在什氏提出陌生化理论几百年以前的伊 丽莎白时期 ,邓恩的思想深处就存在着这种理论 ,并运用在 诗歌创作实践之中。也正是由于这种思维方式 ,邓恩才写出 了很多优秀的诗歌 ,成为玄学派的领军人物。这种理论是我 们理解邓恩爱情诗中各种浓缩的意象和奇思妙喻的基础 ,也 是我们把握诗歌艺术美感的钥匙。邓恩在诗歌当中运用了 很多科学意象 ,上至天体、星球、流星 ,下至花草、树木、各种 生物、动物、(包括跳蚤、飞蛾等 )、几何学中的圆规、线条、数 学中的数字等 ,而且都运用得恰到好处 ,具有新意。本诗中 就运用了托勒密天体意象与圆规意象 ,根据托勒密的天文 学 ,天体的震动是自然的、和谐的、是觉察不到的 ,也是对人 类毫无伤害的。而世俗情况的离别像地震 ,引起人们的恐 惧。邓恩将精神情侣的离别比作天体的震动 ,是神秘而和谐 的 ,突出了精神之爱的崇高。这样的意象是一般诗人难以创 造的。而用具有延伸特性的金子比喻不受时空阻隔的、无限 延展的爱情 ,用圆规的双脚来比喻一对永不分离、互相倾心 的恋人 ,则又是邓恩“意象陌生化 ”的范例。 陌生化的基础是新奇的语言感受。什克洛夫斯基在论 及陌生化问题时强调 :艺术之所以存在 ,就是为了使人恢复 对生活的感觉 ,就是为了使人感受事物 ,使石头显出石头的 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 ,而不是仅仅知道事 物。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 ,使形式变得困难 ,增加感 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 ,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 ,必 须设法延长。 邓恩的奇思妙喻在文学史上有很多争议 ,褒贬不一。约 翰逊博士指出 :“玄学派诗人都是学者 ”,他们的“兴趣 ”在诗 歌中的表现“是把截然不同的意象结合在一起 ,从外表绝不 相似的事物中发现隐藏着的相似点 ”,“把最不伦不类的思 想强行拴在一起 ”,即所谓“奇喻 ”。事实上 ,邓恩在奇喻中 运用或创造的意象几乎来自科学的各个方面 ,不管是旧的还 是新的 ,他用熟练的陌生化技巧 ,将这些形象变得更加吸引 人 ,延长了认知事物的时间 ,提高了认知事物的难度 ,增加了 诗歌本身的美感 ,使其诗歌更具吸引力。 结束语 《别离辞 :莫伤悲 》是邓恩爱情诗的代表作 ,高度浓缩的 意象和奇特的比喻 ,陌生化理论在潜意识中的运用 ,是邓恩 该诗的主要特点。诗人想像丰富 ,比喻奇特 ,他的思想是通 过理性的思维、缜密的推理和诸多科学的意象来表达的。诗 中的感情常常通过深层分析来表述 ,从口语化的用词和白描 的手法中析出浓烈的情感 ,而不是通过常见的抒情性语言来 表白。这种分析推理型表述能产生震撼人心的效果 ,貌似生 硬乏情 ,实际上却情浓意切 ,令人回肠荡气 ,久久难忘。 诗歌创作中 ,古典雅致的形式和规则的韵律当然有其固 有的美感 ,但思维的不断跳跃 ,抽象的意象表达也同样在创 作中不可或缺。邓恩的《别离辞 :莫伤悲 》便以这种不同寻 常的玄学风格在文学史上独树一帜。邓恩 ———一个受到宗 教和世俗双重影响的诗人 ,既是不断探索永恒宇宙和个体生 命意义的朝圣者 ,也是布撒至高无上的精神爱情的天堂使 者 ,更是塑造玄学风格和实践陌生化理论的先行者。 参考文献 : [ 1 ]吴伟仁. 英国文学史及选读 [M ].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 出版社 , 1988. [ 2 ]常耀信. 英国文学简史 [M ]. 天津 :南开大学出版社 , 2006. [ 3 ]卞之琳. 英国诗选 [ C ]. 北京 :商务印书馆 , 1996. [ 4 ]王佐良 ,李赋宁 .英国文学名篇选注 [ C ]. 北京 :商务印书 馆 , 1999. [ 5 ]胡家峦. 历史的星空 [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 2001. [ 6 ]胡家峦. 英语诗歌精品 [M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 1995. [ 7 ]李正栓. 陌生化 :约翰 ·邓恩的诗歌艺术 [M ]. 北京 :北 京大学出版社 , 2001. [ 8 ] [俄 ]维克托 ·什克洛夫斯基. 俄国形式主义文论选 [M ]. 方珊 ,等译. 北京 :三联书店 , 1989. (责任编辑 　刘海燕 ) ·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