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货币乱象

世界货币乱象 让·皮萨尼-费里 　　当巴西财政部长曼特加（Guido Mantega）提出“货币战争”阴云正笼罩世界时，他准确 地描绘了当今货币冲突的情况。本来似乎是美国和中国就人民币汇率的双边纷争，已经演变为 对资本流动和货币的大争论。 货币乱局历史重演 　　目前，所有国家似乎都想让本国货币贬值。日本已经重启外汇干预，美联储和英格兰银行 也在酝酿另一波的大规模政府债券购入行动——即所谓的“量化宽松”（Quantitative Easing）措施，以降低长期利率和间接的弱化本国货币。 　　中国正竭力抵制美国和欧洲的压力，拒绝人民币对美元加速升值。新兴市场国家也纷纷出 台抑制资本流入，或抑制资本流入对汇率的冲击的措施。 　　逆流而行的只有欧元区，因为欧洲央行允许短期利率上升。但欧洲央行也无法坐视欧元升 值，因为强劲的欧元会使西班牙、葡萄牙、希腊和爱尔兰等的经济调整变得更为艰难。 　　世界各国争相让本国货币贬值的情形并非没有先例。20世纪30年代就发生过一次。当时， 一个又一个国家抛弃金本位，试图将高失业赶出国门。但所有货币同时保持低值是不可能 的。因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1944年，被赋予预防出现以邻为壑贬值政策的责任。 根据基金的协定，它必须对成员国的“汇率政策进行严格监督”。 发达国家受创远重于新兴国家 　　如此重任在肩，IMF似乎理应协助让中国让步，其他国家则应该宣布停止货币战。但这 忽视了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之间的基本不对称性。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都在金融危机中受 创，但情况却不同。根据IMF的数据，今年发达国家的真实产出仍将低于2007年的水平，而新 兴和发展中国家的真实产出却将增加16％。长远来看，2008年危机对发达国家的影响仍将持续 一段时间，尤其是处理家庭和公共财政的负债问题。 　　IMF还认为，发达国家必须在这个10年期平均削减相当于GDP9％的支出，或者增加相同数 量的税收，才能在2030年把公共债务对GDP的比例降低到60％。而新兴国家不必进行任何财政 整合，就能将债务比率控制在GDP的40％。 要解决如此巨大的不对称性必须大幅度调整相对价格。发达国家产品的相对价格（即真实汇 率）需要对新兴国家贬值，以补偿预期内部需求的不足。 　　事实上，不论货币间的汇率如何，这样的情形都会发生。唯一的不同是，如果汇率维持固 定，发达国家将经历长期的低通胀（甚至通缩），其债务负担将变得更加难以摆脱；而新兴 国家则将因为资本流入、外汇储备大量囤积和货币供给剧增，最终把物价推高，而进入通胀 期。不论发达国家还是新兴国家，通过名义汇率变动进行调整都是更好的选择，因为这既能 帮助前者控制通缩，又能帮助后者控制通胀。 　　然而，同2007年7月危机开始以来相比，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之间的汇率并未发生多少变 化。当然，有些货币升值了，有些则下降了，但平均而言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所需的调整被 阻挡了。 各国都不愿让本国货币升值 　　对各央行来说，问题不在于新兴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出现了什么变化，而是本国货币和竞 争对手相比发生了什么变化。因此，巴西不希望其货币对其他拉美国家升值、泰国不希望泰 铢对其他亚洲国家升值，而所有国家都不希望本国货币对人民币升值。中国自身又担忧人民币 升值会使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越南或孟加拉迁移。结果，对大家有利的改变，因为各国缺乏协 调合作而受到阻碍。 　　发达国家的量化宽松也出现了协调问题。量化宽松是种正当的货币政策工具，但要不是为 了让汇率贬值，美联储和英格兰银行也不可能表现得如此热诚。事实上，欧洲央行拒绝跟进的 态度，可能会增加美、英货币政策选择对增长的预期影响，但欧元区将为此付出代价。 　　因此，中国汇率政策之争已不再是中、美两国的贸易争端，而是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间的 全球宏观经济冲突。由于发达国家间和新兴国家间都缺乏合作，要解决货币战争绝非宣布停火 就能了事，而是要充分理解问题的性质，和扫清达成共同解决方案的所有障碍。 　　这并不是说人民币汇率是个次要的问题。人民币的重要，在于中国在全球经济调整中的举 足轻重地位。最近的IMF/世界银行年会显示我们正在逐渐认清问题，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对 中国缺乏伸缩性提出了批评。 　　现在是IMF行动的时候了。IMF应该为所需要的调整提供客观评估和为协助各国形成多边解 决方案，一个讨论汇率问题的框架。IMF不能代替政府作抉择。但它可以帮助各国政府寻 找解决之道。 作者Jean Pisani-Ferry是欧洲智库Bruegel的主任 英文原题：Currency Chaos 版权所有: Project Syndicate，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