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月
第 卷第 期
西北师大学报 社会科学版
山爪 司 氮 氏记
以
海都与窝阔台汗国的兴衰
徐黎丽
西北师范大学 历史系 , 甘肃 兰州 刀
〔摘 要」海都一生曾做过两件轰轰烈烈 的大事。 其一 , 他恢复和扩 大 了 窝阔 台汗 国 其二 , 他企图
恢复祖先汗位 。 从前者来说 , 他挽救了濒 临灭亡的窝阔 台家族和汗 国的命运 , 也使中亚的经济和政治
得 以 维持半个世纪的和平与发展 。 从后者来说 , 海都因争夺汗位而 对蒙古帝国的分裂负有一 定责任 ,
但绝非罪魁祸首 。 尽管他没有达到最终 目的 , 但从其一 生作为来看 , 他仍不 失为一个有为的君主 。
【关键词〕海都 窝阔台汗 国 蒙古帝国的分裂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一 以刃 阵以为
一肠
海都为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五子合失之子 。 他
曾在蒙古帝国汗位从窝阔台系移至拖雷系后 , 以 中
亚 主要指天山 南北地 区和阿姆河与锡 尔河之间的
河 中地带 为基地 , 展开了一场恢复窝阔台汗国和
争夺蒙古汗位的斗争 。 许多研究者站在元朝的立场
上 , 视海都为分裂蒙古帝国的罪魁祸首 。 这在一定
程度上有失公允。 本文将分三部分论证海都对窝阔
台汗国和蒙古帝国的影响。
一 、 海都兴起前蒙古帝国的局 势
成吉思汗率领蒙古军完成第一次西征后 , 就将
被征服的中亚 、 中东和东欧部分地区分封给长子术
赤 、 次子察合台 、 三子窝阔台。 其中窝阔台的封地
在叶迷立 云 , 今新疆额敏 和霍博 伪 唱 , 今
新按 和 布 克 塞 尔 一带地 区〔’〕 上 册 第 一
页 。 具体位置 “ 叶迷立 位于巴尔哈什湖以东和
东北方 , 即额敏河 、 塔尔巴哈台 、 额尔齐斯河与乌
伦古河等地区 , 后一地区 霍博 位于昔 日的乃蛮
国 , 窝阔台王室的营帐平常是在额敏河附近 ’, 〔’〕
页 。 于是窝阔台率领成吉思汗分给他的 “ 亦
刺黑—秃阿千户
、 带儿千户等四个千户组成的四
千军队 、 部众驻扎于叶密立地区” ’〕 第 卷第
分册第 页 。 这就是窝阔台汗国的雏型 。 成吉
思汗去世后 , 窝阔台被指定为汗位继承人 , 他前去
鄂尔浑河上游的哈喇和林即位 , 但封地仍由他的后
裔管辖 。 如窝阔台子贵由的封地 “ 当时在称为别里
—忙刺黑地方的忽巴黑 即霍博 以及叶密立和兀沙儿 ,, ’ 第 卷第 页 。 从此窝阔台家族不
仅拥有 自己的封地 , 而且成为蒙古帝国的统治者。
其势力如 日中天 。 窝阔台去世后 , 贵由又前去哈喇
和林继承汗位 , 其封地由窝阔台后裔继承 。 但贵由
始终把叶密立看成他的心腹之地 。 如在他即位的末
期 , 为了解决他与拔都的矛盾 , 他说 “ 天气转凉
了 , 叶密立 的空气对我 的病有利 ’, 〔’〕 第 卷 第
页 。 尽管他因病死于叶密立而没有实现征服
拔都的愿望 , 但窝阔台家族仍是蒙古帝国和窝阔台
封地的真正主人。 贵由去世后 , 蒙古帝国逐渐因窝
阔台家族朝纲紊乱而岌岌可危。 年 , 拖雷长子
蒙哥在其素有人望的母亲唆鲁禾帖尼别吉和金帐汗
国大汗拔都的支持下登上了蒙古帝国汗位 。 从此窝
阔台家族被剥夺了大汗继承者的资格。 不仅如此 ,
蒙哥汗为了消除后患 , 处死了贵由妻海迷失 、 窝阔
台孙失烈门等 , 又将一些具有野心的窝阔台后王分
散流放 , 如 “ 火者 贵由子 被放逐于和林之西 ,
脑忽 贵由子 受命从军 , 海都 合失子 被安置
于海押立 , 此地是在巴尔喀什湖的东南 , 在他这一
系的封地内 , 位于伊犁和叶密立之间” 第
页 。 只有跟随蒙哥的阔端和合丹 均为窝阔台子
仍活动于河西 、 别失八里等原驻地 。 窝阔台家族势
力被严重削弱 。 海都就出现在窝阔台家族势力被严
重削弱之时 。
从海都兴起前的形势来看 , 窝阔台家族势力曾
在第一次西征后到 年蒙哥即位前经历了历史
【收稿 日期 侧列〕一 一
【作者简介〕徐黎丽 头拓一 , 女 , 上海人 , 西北师范大学副教授 , 博士 , 从事蒙元史 、 民族史研究
上最辉煌的时期。 如他们的势力从以叶密立为中心
的天山以北地区扩展到整个蒙古帝国境内。 尤其在
窝阔台即位期间 , 窝阔台 “ 经常以仁慈和十分宽大
的胸怀对待一切等级的人 ’, 〔’〕 第 卷第 页 。
蒙古人在他的领导下消灭了金国 、 举行了第二次西
征 、 在沙漠中开凿了水井 、 在各大城市组织了行政
管理〔 〕 第 节 。 但贵由妻海迷失在贵由去世
后执政期间 , 蒙古帝国开始走向衰落。 “ 这个妇人
丝毫没有统治才能⋯ ⋯她和她的两个年轻儿子灭者
和脑忽只追求预先提取税收以供挥霍并以练习珊蛮
的巫术消磨光阴 , 庞大的帝 国陷人无人主持的地
步,, 〕 第 页 。 窝阔台家族的威信一落千丈。
蒙哥乘机登上汗位 , 包括海都在内的窝阔台家族成
员与汗位失之交臂 。 流放于伊犁河流域的海都当然
不甘心窝阔台家族汗位的旁落 , 他奋起抗争 , 掀起
恢复汗国和夺回蒙古汗位的斗争。
二 、 海都恢复窝阔 台汗 国的尝试
海都兴起于窝阔台家族最黑暗的时期 。 但他却
成长于蒙古帝 国和窝阔台家族的鼎盛时期 。 据记
载 , 他 “ 是在成吉思汗的帐殿 特耳朵 中抚养大
的”〔’〕 第 卷第 页 。 在蒙古人 “ 第二次远征
中 , 他参加过 拼 年远征波兰和 匈牙利 的大 战
役 , ’〕 第 卷第 页 。 蒙哥即位后 , “ 他在蒙哥
合罕处效力 ” , 但 “ 因参与窝阔台系后王反蒙哥阴
谋而被 放逐 到海押立 今伊 犁地 区 的 库 巴 勒 附
近 ’ ’ 第 卷第 页 。 蒙哥死后 , 忽必烈与阿
里不哥争位 , 海都 “ 又与阿里不哥在一起 , 并力图
使他 阿里不哥 登上汗位 , 当阿里不哥归顺忽必
烈合罕后 , 海都深知有受忽必烈合罕 威胁 的危
险” , “ 设法从各处征集了二 、 三千人军队 ”〔’〕 第
卷第 页 , 以海押立 、 叶密立为基地 , 向东 、
西 、 南三面扩张 , 开始了他恢复窝阔台汗国和蒙古
帝国汗位的斗争。
首先 , 海都以海押立 、 叶密立为基地 , 向天山
以南和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的河中地带扩张 , 恢复
和扩大了窝阔台汗国。 早在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位
期间 , 阿里不哥委派察合台后王阿鲁忽在察合台封
地上收集粮炯 , 但他后来又投靠忽必烈。 忽必烈取
得汗位后将东 自金山 阿 尔泰山
、
西至阿姆河的
土地划归阿鲁忽统治 , 并承认阿鲁忽为察合台汗 。
“ 又命一支大军前往阿姆河岸 , 使一切在于这一地
区的 那些 企 图独立的宗王统统从交通线上撤
走 , 这样合罕的使臣可以毫无困难地往返于旭烈兀
大王 与大汗之间 , 海都对此十分不安⋯ ⋯并踏
上了通向战争 之程 ’, 〔 〕 第 卷第 页 。 他
与 “ 阿鲁忽开战 , 争夺地盘 , 并联合钦察汗别儿
哥 , 击败阿鲁忽之军 , 把阿力麻里据为己有 ,, ’ 〕
第 页 。 阿鲁忽死后 , 八刺被忽必烈派往
察合台汗国 , “ 他到那里后 , 假装友好了一阵子。
当时木八刺沙 被兀普忽乃 可软私立 为察合 台汗
的一位叫必者赤的异密和其它异密一起站在八刺一
边 , 废默了木八刺沙 ”〔’〕 下 册 第 页 。 八刺
成为察合台汗。 起初 , 他还遵守忽必烈的旨意 , 牵
制海都在中亚发展 , 如 “ 当他的军队一征集起来 ,
他就与海都作战” , 但海都迅速地占领了 “ 从塔刺
思 、 山 庄犯 求 原 文 为德 文 , 刘 迎胜 先生 考证此
地名 无法与 中亚地名 对照 , 故 以 原 文
写 、 讹打
刺 、 可失哈失和阿姆河那边 的整个地带 ” , 并从
“ 塔刺思和 阴违犯 出动时 , 八刺害怕这使他的
军队不能向撒麻耳干和不花刺去 , 而他 自己是希望
占据 这些地方 的 , 由于这个想法 , 他企图在他
指海都 之前到达 , 于是燃起了战火 , 大屠杀之
暴风雨震撼大地 ,, “ 〕。 开始 , 八刺利用伏兵大败海
都军队 , 但海都又在金帐汗国大汗别儿哥的帮助下
势力大增 , 他利用钦察说服八刺 , 然后举行了塔刺
思大会商讨河中事宜。 此时八刺早已忘记忽必烈的
旨意 , 专心从事争夺地盘的斗争。 这从他在听取海
都有关成吉思汗子孙不该互相争夺的话语后的反驳
中可见一斑。 他说 “ 是啊 , 事情就是如此 。 但是
须知我也是那棵树上结出的果实 , 也该为我指定营
地和生活资料 察合台的后人是我 , 他们的兄长术
赤的后人是别儿哥彻儿和忙哥
·
帖木儿 , 而幼弟拖
雷的后人为忽必烈合罕。 如今他夺取了东方汉地和
摩至那国 南宋 , 其境土之广只有伟大的上帝知
道 。 阿八哈汗及其兄弟们占有了西方从阿姆河直到
叙利亚和密昔儿的他的父亲的分地 , 这两个兀鲁思
之间则是你的辖境突厥斯坦和钦察已失地区 , 终究
是你们一起反对我 。 我想 了又想 , 不管想 了多少
次 , 我也不认为我犯了什么罪 ’, ’〕 第 卷第
页 。 可见八刺已深陷于争夺地盘的斗争中。 最后
海都 、 八刺 、 忙哥
·
帖木儿三方商议 , “ 河中三分
之二归八刺所有 , 三分之一归海都和忙哥
·
帖木儿
管辖 ,, ’〕 第 卷第 页 。 这样海都凭借实力与
金帐汗国的同盟关系 , 将察合台汗国压缩至河中三
分之二地区 , 并且明谕八刺可以在第二年春天 “ 渡
过阿姆河带领军队进攻伊朗 , 夺取阿八哈的某些领
土 , 以扩大八刺军队的牧场 、 土地和畜群 ”〔’〕 第
卷第 页 。 八刺果真去进攻阿八哈汗 , 这表明
他已不是忽必烈在中亚的代言人 , 因为阿八哈汗始
终承认自己为元朝的臣属国 , 并与元朝保持友好关
系。 然而八刺与阿八哈的战争以失败而告终 。 他狼
狈逃回河中。 海都则趁火打劫 , 想彻底消灭八刺 ,
独霸河中地区 。 就在海都率领军队前往八刺驻地途
中 , 八刺暴死 。 以木八刺沙 、 出拜 、 合班为首的察
合台系后王 自知难以与海都抗衡 , 于是率领全体万
夫长和千夫长 “ 跪在海都面前说 ‘ 从今以后海都
阿合是我们的君主 , 他的一切命令 , 我们都俯首听
从。 八刺在世时压迫我们 , 夺取了继承的和获得的
东西 。 如果海都阿合保护我们 , 我们只要活着就将
自愿地竭心尽力为他效劳” ’〔’〕 第 卷第 页 。
于是海都将八刺的财物分给他们 , 他们则宜誓效忠
海都。 同时 , 海都又平定了八刺四个儿子的暴乱 ,
将察合 台汗位给予八刺 的一个名叫都哇的儿子。
“ 毫无疑问 , 都哇从他的前任方面取得经验教训 ,
他表现出是个忠实于海都的藩臣 ”〔 〕 第 页 。
这样整个察合台汗 国归属于海都。 正如格鲁塞所
说 “ 于是从 年至 年 , 在他所喜爱的驻地
但罗斯 , 海都 成为中亚细亚事实上的合罕和真
正的主人城 〕 第 页 。 海都在 中亚的争夺 以
胜利而告终 。
众所周知 , 从成吉思汗将西方被征服之地分封
于诸子后 , 窝阔台家族的封地就一直限于天 山 以
北 、 巴尔喀什湖以东地区 , 以后窝阔台家族被指定
为汗位继承人 , 他们的势力随之扩大至蒙古帝国 ,
但他们的世袭封地始终在天山以北地区 。 蒙哥即汗
位后 , 仍以窝阔台汗国封地作为窝阔台后王的流放
地。 只有海都兴起后 , 才将窝阔台封地扩大至天山
以南和广大河中地区 。 海都成为中亚地区公认的可
汗和主人 , 他所恢复的窝阔台汗国存在了将近半个
世纪之久 。
其次 , 海都在东方与忽必烈进行了长达半个世
纪的争位斗争 。 海都取得中亚地区的实际霸权后 ,
便向从窝阔台家族手中夺取了蒙古帝国汗位的拖雷
家族后裔忽必烈发起攻势 , 以期恢复祖先汗位。 忽
必烈则以正统汗位继承者自居 , 在平定阿里不哥之
乱 、 建立元朝后 , 希望海都 、 阿鲁忽 、 别儿哥和旭
烈兀参加在蒙古本土召开的忽里勒台大会 , 承认他
为全蒙古大汗 。 虽然阿鲁忽 、 别儿哥 、 旭烈兀因相
继去世没有回到蒙古本土 , 但他们曾遣使告诉忽必
烈 “ 赞成一切事宜之处理 , 并言将往大会 ,, ‘ 上
册 刀 页 。 唯有海都 “ 当忽必烈合罕请他和他的
家族成员出席忽里勒台大会时 , 他们连着三年援引
各种借口不去 ’, 〔’〕 第 卷第 页 。 同时又以成
吉思汗大札撤为证据 , 宣称自己是蒙古帝国汗位的
真正继承人。 因为 “ 成吉思汗在他的法律札撒中明
确而毫不隐晦地命令到 只要窝阔台还有一个吃奶
的后代存在 , 他在继承祖先的皇位 、 国家的旗帜和
军队的统帅权方面 , 就要优先于其他 各枝 的儿
子。 由于这一原因 , 许多宗王和为数众多的军队聚
集在他 海都 的保护旗下 ”〔 〕。 这样海都利用聚
集在他魔下的军队和传统蒙古人对成吉思汗大札撒
的维护 , 向忽必烈开战。 至元五年 , 海都 自阿力麻
里称兵内向 , 忽必烈之军败之于北庭 别失八里 ,
又追至阿力麻里 , 海都再向西溃退 , 逃至河中。 为
了防止海都再次东进 , 忽必烈派皇子那木罕为北平
王 , 建幕府于阿力麻里 , 又命安童 “ 以行中书省枢
密院事 , 从皇子北平王出镇北困”〔’〕 卷 《垂相
东平忠宪王碑》。 然而不久那木罕和安童被部下昔
里吉 、 脱脱木儿 均为忽必烈侄 等分别劫往金帐
汗国大汗别儿哥 、 窝阔台大汗海都处。 海都则利用
昔里吉和脱脱木儿在漠北掀起叛乱 , 占据鄂尔浑等
蒙古本土心脏地区 。 忽必烈甘愿松懈中国方面的征
服而毫不迟疑地从那里调 出他的最优秀的将军伯
颜 , 结果 , 叛将昔里吉被击败而退到也儿的石河的
上游 这里是窝阔 台系的世袭封地 , 其他忽必烈
的军队也渡过塔米尔河 , 以完成收复哈喇和林地区
的任务 , 并进至斡难河和土拉河河源 , 即到了成吉
思汗朝代的圣地 , 脱黑帖木儿也被击退了。 同时 ,
海都纠集察合台后王都哇进攻元朝西部的畏兀儿亦
都护管辖地区 , 迫使畏兀儿亦都护从别失八里 、 火
州 、 哈密一线退至甘肃境内的永昌。 忽必烈征服南
宋后 , 立即调集军队西进 , 击溃海都 、 都哇军队
后 , 设北庭都护府于畏兀境 , 阿老瓦丁 、 也罕的
斤 、 刘恩 、 兀浑察等分头屯驻忽炭 、 可失哈耳一
带 。 海都在漠北 、 畏兀儿地区的军事进攻以失败而
告终。 但他仍不甘心 。 年 , 他又组织了一个新
的反忽必烈联盟 , 这个联盟的成员除海都 、 都哇等
西部诸王外 , 还有乃颜 、 失都儿 、 合丹 他们为成
吉思 汗兄弟后 裔 , 封地在今 东北地 区 等东部诸
王 , 他们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 向忽必烈发起进攻 。
忽必烈不顾年事已高 , 前往东北 , 平定了乃颜等东
北诸王的叛乱〔 第 伪 页 。 然后又于 年
月亲 自出讨海都 , “ 海都却以游牧人的行动远遁以
避之 ,, 〕 第 页 。 海都第二次反忽必烈斗争
不了了之。 忽必烈去世后 , 其孙铁穆尔即位 , 又于
年 “ 立北庭都元帅府 , 以平章政事合伯为都元
帅 , 江浙行省右承撒里蛮为副元帅 , 皆佩虎符 , 立
曲先塔林都元帅府 , 以衅都察为都元帅 , 佩虎
符 ,, 川 卷 《成宗纪》。 其中曲先塔林都元帅府
掌管天山南麓曲先及其附近塔里木河流域驻军 , 北
庭都护府则以别失八里为中心 , 掌管天 山以北驻
军。 这样天山南北一些地区又回到元朝手里。 但铁
穆尔朝廷无意在西部边疆花费太多精力 。 正如铁穆
尔母亲阔阔真所言 “ 汉地 、 南家思国 南宋 和
我们都很广大 , 而海都和都哇的地方则较远 。 如果
你出征 , 那就需要一两年才能把事顺利解决。 老天
保佑 , 但愿在此期间 , 国内 不会遭到长期不能
弥补的损害” ’〕 第 卷第 页 。 于是铁穆尔仅
留 “ 军五千守屯于 ” 畏兀儿地 , “ 令李来统其余众
以归” 〕 卷 《成 宗纪》。 结果海都和都哇于
年入侵畏兀儿地 , “ 皇帝女婿汪古亲王阔里吉
思⋯ ⋯单独地驻守阵地 。 于隆冬时候被海都和都哇
的大军袭击 , 他三次击退敌人 , 但于第四次交战时
被俘, 礴 〕 第 页 。 元军大败 。 铁穆尔以此为
戒 , 命海山出镇漠北军统帅。 年 , 元军与海
都 、 都哇军队 “ 在和林和鄂尔浑河的左边支流塔米
尔河中间展开一场大战 , 这一次 , 海都战败 , 并死
于他退避的地方 ,, 〕 第 页 。 海都与元朝皇
帝争夺汗位的斗争因他去世而彻底结束。
从海都与忽必烈及其儿子长达半个世纪的斗争
来看 , 尽管海都两次与元朝叛王结成联盟 , 将战火
从东部的白山黑水烧至西部的阿尔泰山广大地区 ,
严重威胁了元朝对蒙古本土的统治 。 但元朝利用初
期强大的实力多次将海都势力逐出阿尔泰山以西 ,
也将叛王的势力彻底消灭 。 这说明 , 尽管海都占据
了广大中亚地区 , 但他的实力远远不及忽必烈 。 这
可说是他在忽必烈亲 自出讨时远逃以避的原因。 但
他始终不甘心汗位的旁落。 于是积一生心血与元朝
抗衡 , 直到他在战场上受伤死去 。 海都死后 , 海都
后裔的威望远不及几十年跟随海都的察合台后王都
哇高 , 都哇联合元朝军队大败察八儿 海都后 王
军队 , 使窝阔台汗国大部分领土并人察合台汗国 ,
窝阔台汗国的历史从此结束 。 可以说 , 海都抗元斗
争的失败导致了窝阔台汗国的覆没 。
再次 , 海都始终与伊利汗国为敌 。 由于伊利汗
国是拖雷系后王旭烈兀建立的王朝 , 他们与忽必烈
建立的元朝始终保持友好关系 , 在军事上形成对窝
阔台汗国的东西夹攻态势 , 海都自然对伊利汗国持
敌视态度 。 如早在塔刺思会议后 , 海都唆使八刺越
过阿姆河进攻伊利汗国 , 掠夺土地 、 人 口 和畜群。
八刺越过阿姆河后 , 尽管 “ 在也里 阿姆河 以 南
附近打败了阿八哈的弟弟 、 呼罗珊的总督不真王
子 , 他占领了该省的一大部分 年左右 , 抢
掠了你沙不儿 , 迫使也里的蔑里克 大君 苫思丁
·
克扎特向他称臣纳贡 , 波斯阿八哈急从阿塞拜疆
跑回来 , 在赫拉特 谋夫以 南 附近设下埋伏 , 于
年 月 日使八刺全军崩溃 , 八刺率领残部
退回乌浒河外地 河 中地 区 ’, 〔’ 第 页 。 八
刺回来后不久死去 。 海都则通过这次战役扫除了八
刺在河中的势力 , 打击了伊利汗国。 但他也为此付
出了沉重的代价 。 年 , 阿八哈进行反击 , 他利
用八刺旧将提供的情报 , 派军 “ 至花刺子模 指 玉
龙杰赤 和乌浒河外地 , 抢掠玉龙杰赤 、 乞瓦 , 并
于 年 月 日进军至布哈拉 , 在七天内 , 他
抢掠一空 , 凡居 民未逃走者全被杀死 , 在 回波斯
时 , 旭烈兀王室军队带了五万余俘虏
’
,
’〕 第
页 。 因此海都在伊利汗 国军队践踏下损失惨重 。
但海都因与元朝激战 , 无法脱身 , 因而没有派兵进
攻伊利汗国。 后来 , 在 四 年 , 当伊利汗国合赞
汗因不满承相捏兀鲁思的独裁而将其逐出伊利汗国
后 , 他 “ 去到了海都处 , 在作了许多效劳后 , 向海
都请求军队 , 海都根据他的请求 , 派给了他军队 ,
并派遣 自己 的儿子撒儿班带着军 队跟在他的后
面 , 〕 第 页 , 他们越过阿姆河后 , 伊利汗
国合赞汗因撒儿班与捏兀鲁思军队人数多而采用拖
延战术 , 最后使撒儿班和捏兀鲁思军队在长途行军
极其疲劳的情况下不战而归 。 世纪初 , 海都因
与元朝战败受伤后死去 , 他与伊利汗国的斗争也随
之结束。
从海都与伊利汗国的斗争中可以看出 , 海都一
般采取借助外力打击伊利汗国的办法使伊利汗国北
部 主要是呼 罗珊地区 始终处于警戒状态。 历来
镇守这一地区的伊利汗国王子总是严阵以待。 但海
都与伊利汗国的斗争成果甚微。 这与他把主要精力
用于忽必烈方面有很大关系 。
三 、 海都的功过和影响
海都一生曾做过两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其一 ,
他恢复和扩大了窝阔台汗国 其二 , 他企图恢复祖
先汗位 。 第一件事以成功而告终 第二件事以失败
而收场。 无论成功与失败 , 均对窝阔台汗国和蒙古
帝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首先 , 从第一件事情来说 , 他挽救了濒临灭亡
的窝阔台家族和汗国的命运 。 也使中亚的经济和政
治得以维持半个世纪的和平与发展。 海都在 世
纪 年代被放逐到海押立时 , 窝阔台家族正处于
最萧条的时期 , 他亲眼 目睹了堂兄弟们被杀 、 被流
放的命运 , 深感屈辱和不平 。 如果海都是一位平庸
无为的王子 , 他完全可以以海押立为基地 , 利用大
汗家族的余望 , 在部众的供养下过一辈子舒适的王
子生活 。 但事实上他却是一个意志坚定 、 具有远大
理想的蒙古传统贵族。 从 世纪 一印 年代 , 经
过十多年的经营 , 海都利用传统蒙古人对汗位继承
家族的崇拜 , 将大批人马聚集在 自己的旗帜下 , 然
后在保持传统游牧社会生活的基础上 , 严禁屠杀 、
抢掠等野蛮做法 。 当察合台后王阿鲁忽代表阿里不
哥在中亚聚集粮草时 , “ 他命令阿鲁忽保护乌浒河
外地的农业人口 和城市居民 , 这种贤智的措施足以
证明他的眼光要 比习惯于掠夺的游牧人远大 ”〔
第 肠一 ’ 页 。 阿鲁忽死后 , 八刺来到河中推
翻了已经即位的木八刺沙 , 并 “ 控制了察合台兀鲁
思时 , 他踏上了压迫和横暴之路 , 海都制止了他的
这种作法 , 由于这个原 因 , 他们之 间发生了分
歧 ,, ’〕 第 页 。 当然这决不是他们之间出现
分歧的唯一原因。 但海都对经济的保护和重视则是
有目共睹的事实。 后来 , 他对出征八刺表现出极大
的担优。 他说 “ 如果他 指八 获悉 了要去追
他 , 把他驱逐走的消息 , 他会较早动手 , 造成更大
的破坏 , 我们不 如派遣 急使去劝告他 , 同他讲
和 ’, 〔’〕 第 卷第 的 页 。 结果三方召开塔刺思会
议 , 约定 “ 以后将迁到山地和草原上 , 不再在城市
周围游荡 , 不再将牲畜赶到庄稼地里 , 也不再对刺
亦牙惕 农民 提出不合理的征索可 ’〕 第 卷第
页 。 八刺死后 , 广大河 中地区 的经济在海都
统治下稳定地发展 。 到海都去世前的 世纪初 ,
这里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正如乌马里在他
的游记中所写 这里 “ 有着永不枯竭的源泉 , 潺潺
流水的江河 , 广阔而茂盛的草原 , 肥沃和富饶的土
地” 〕 第三章《察合台汗 国》。 可 以说 , 海都作
为 世纪后半期窝阔台汗国和察合台汗国的领袖 ,
在保护和维持经济发展方面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在
政治方面 , 海都以塔刺思会议为起点 , 树立了 自己
在中亚的领导地位 , 从而为窝阔台汗国的巩固和扩
展提供了政治上的保证 。 世纪后半期 , 曾经有
两位蒙古汗王召开过忽里勒台大会 , 一位是建立元
朝的忽必烈 , 另一位就是海都。 但忽必烈召集的忽
里勒台大会因阿鲁忽 、 旭烈兀 、 别儿哥相继去世而
没有结果 。 海都在塔刺思召集的有八刺 、 蒙哥
·
帖
木儿 、 海都三方参加的忽里勒台大会却成为窝阔台
汗国走向兴盛的起点 。 因为会后不久 , 八刺被伊利
汗国大汗阿八哈打败后又被海都吞并 , 金帐汗国也
忙于内部和欧洲事务 。 海都自然就 “ 成为中亚细亚
的事实上 的合罕和真正 的主人 ”〔‘ 〕 第 页 。
他据有天山南北广大地区和河中地带 。 这虽然不能
与窝阔台时期的辉煌局面同日而语 , 但与窝阔台初
期和窝阔台家族衰落时期相 比 , 则大有进步。 因此
海都在恢复和扩展窝阔台汗国和治理中亚经济方面
功不可没 。
其次 , 从第二件事来看 , 海都因争夺汗位而对
蒙古帝国的分裂负有一定的责任。 海都一旦在中亚
有了立足之地 , 就立 即向元朝和伊利汗国发动进
攻 , 在元朝和伊利汗国边境地区大肆破坏 , 如在元
朝厉面 , “ 居住在天山南北两麓的畏吾儿居 民 , 吃
尽了蒙古封建主内乱之争的苦头 ”〔” 〕。 在伊利汗国
白钾呼罗珊 , “ 那一年 指 年 , 呼罗珊发生了
难以描写 、 叙述的屠杀 、 掠夺和破坏 , 敌人 指伊
利 汗 国叛 臣捏兀普思和海都儿子撒儿班的 军队 围
攻你沙不儿 里海以 南 , 但至高无上的真主 以合
赞的威力保护当地伊斯兰教徒免遭异教徒的暴行 ,
敌人 没能伤害他们 , 但把村庄洗劫一空 , 并掳
走了许多人 ,’ ’〕 第 卷第 页 。 可见元朝和伊
利汗国边境地区的居民因海都与拖雷家族争夺汗位
而遭受灭顶之灾。 不仅如此 , 由于海都东侵南掠 ,
阻塞了 自窝阔台时代就建立的东达蒙古本土和汉
地 , 西至金帐汗国和伊利汗国的释站 , 使蒙古帝国
内部经济文化交流阻塞 , 政令信息无法传达 , 如元
朝与伊利汗国的联系只好改由海道进行 , 元朝与金
帐汗国的联系因海都的阻挠而无法进行 。 海都雄居
中亚 , 与拖雷家族争夺汗位 , 是导致蒙古帝国分裂
的外因之一 。 但绝不是导致蒙古帝国分裂的最根本
原因。 这样说理由如下
首先 , 窝阔台家族与拖雷家族争位的起因不在
海都本人。 众所周知 , 蒙古帝国汗位之争从成吉思
汗去世前后已经开始。 成吉思汗去世时曾将汗位传
给三子窝阔台 , 但按蒙古幼子守灶的传统 , 拖雷则
继承了成吉思汗所有军队和财产。 他在成吉思汗去
世后摄政长达两年之久 。 年窝阔台登上汗位 ,
但正值壮年 、 身体健康 、 屡立战功的拖雷却在金国
即将被消灭时暴死 , 我们从拖雷妻唆鲁禾帖尼别吉
的话语 “ 我的心爱的为谁做了牺牲 , 他为谁死了”
和窝阔台逼她嫁与贵由未遂事件及窝阔台 ’‘ 未与宗
王商议 , 擅 自把属于拖雷汗及其儿子们的全部军队
之中的速勒都思 部落中 的两千人给了自己的儿
子阔端 ,, ’〕 第 卷第 以一 页 的做法可知 ,
拖雷的死与窝阔台有关。 世纪 年代初 , 拖雷
长子蒙哥即位后大肆屠杀和流放窝阔台家族后王的
做法也印证了这一点。 蒙哥残酷镇压窝阔台系后王
的做法又使窝阔台系后王中最有远见的海都倍感屈
辱 , 他立志报仇 , 夺取汗位。 结果战火在畏兀儿和
蒙古本土再次燃起 , 伊利汗国也深受其害 。 东西陆
路交通随之阻塞 , 蒙古本土与西方各汗国的联系 日
趋减少 , 蒙古帝国逐渐分裂 。 可以说 , 海都与忽必
烈都应当为蒙古帝国的分裂负一定的责任。 但不能
说海都是蒙古帝国分裂的罪魁祸首。
其次 , 蒙古帝国分裂与其他汗 国有密切的关
系。 世纪后半期 , 海都兼并 了察合台汗 国 , 重
建了窝阔台汗国 , 他仅仅代表窝阔台和察合台两系
后王的利益 。 尽管他与忽必烈和旭烈兀进行战争阻
碍了东西交通的畅通 , 但如果金帐汗国和伊利汗国
希望与元朝保持实质上的密切联系 , 海都对此也无
能为力。 因为元朝灭宋后 , 伊利汗国可经由海路与
元朝来往 , 金帐汗国也可以通过其左手诸王统治的
哈萨克草原与蒙古本土联系。 伊利汗国和金帐汗国
则可以通过里海西部的阿塞拜疆等地进行联系。 如
果联系得当 , 元朝 、 伊利汗国 、 金帐汗国互为东 、
南 、 北三足鼎立之势 , 将海都包围 , 迫使他俯首听
命于以正统自居的元朝 , 蒙古帝国就会继续存在 。
但事实上元朝与伊利汗国 、 金帐汗国的关系仅仅是
表面上的臣服和礼节性的往来 。 随着元朝皇帝忽必
烈日益佛教化 、 伊利汗国合赞汗和金帐汗国别儿哥
汗定伊斯兰教为国教 , 元朝与伊利汗国 、 金帐汗国
在意识形态方面出现了差异 , 他们各 自繁忙的内部
事务和遥远的地理距离也阻碍了他们的交往。 伊利
汗国和金帐汗国也因争夺阿塞拜疆等地的丰美牧场
而展开长期斗争〔’ 。 这样 , 蒙古帝国 自然而然成
为一个徒有虚名的躯壳 。
再次 , 海都主观上并不希望蒙古帝国分裂。 他
在中亚立足后与八刺 、 忙哥
·
帖木儿在塔刺思召开
忽里勒台大会就表明他希望各汗国能够统一在他的
魔下 , 与忽必烈 、 旭烈兀及其后王的斗争也是希望
在战胜他们后再次统一蒙古帝国。 但历史的发展不
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 海都被半个多世纪的蒙古史
证明难以承担统一蒙古帝国的重任。
海都为窝阔台家族的复兴付出了毕生精力。 尽
管他没有达到最终 目的 , 但作为个人来说 , 他仍不
失为一个有作为的君主。 西方史籍称赞他 “ 似乎是
一个很值得注意的王子 , 意志坚定的人物 , 没有成
功的贵由。 ⋯⋯他的不幸是在于来的太晚了 , 因为
在那里忽必烈已经有一半是被汉化 、 突厥化 指金
帐汗 国 或伊朗化 指伊利 汗 国 。 从各方面说 ,
亚洲高原上这个最末汗王 也是蒙古人的最后一
人 ,, 〕 第 页 。 可 以说 , 海都是一位保持蒙
古传统的汗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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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任编辑 胡小鹤 校对 古跃